龚权良细致地看了两三页已感到无聊，将剩下的书页快速翻过，准备放回原位。
周德胜紧绷的神经刚一放松，龚权良的手却突然停滞，似是想起了什么，重新打开手册翻来翻去，
周德胜忍不住开口：“龚校，这没什么好看的，您要想知道政教处的工作情况，我给您说就是了。”
刚说完，“举报信”三个大字就映入周德胜的眼帘，他四处飘忽躲闪的眼神此刻也变得呆滞。龚权良的脸色已然冷了下来，他火速说道：“这举报信我之前看的时候竟然没发现，是我疏忽了龚校，想来应该是哪个学生举报有人偷带手机的吧，现在孩子们网瘾大，时不时就有漏网之鱼带进去的，您放心，我一定加大力度严查。”
说着，周德胜就伸手箱顺势将举报信拿回来，龚权良完全没有要给他的意思，反手就打开了信，说是信，其实就是一张纸，正面写着“举报信”，背面写着“高三17班甘毅二模偷试卷，成绩无效，请您公正处置。”
周德胜：“这……”
二模刚结束，就有人作弊？简直是往龚权良燃点上撞！
“没有署名，文字也是印上去的，无法知道是谁写的……你还真是给我一个惊喜啊周处长。”
龚权良的阴阳功力瞬间拉满，周德胜内心欲哭无泪，可出现这样的事，本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也得彻查。“对不起校长，是我没有管好学生，这件事我一定会彻查到底，给您一个交代！”
龚权良盯着甘毅二字思索片刻，回道：“嗯，要查，但也不要先给人定罪，拿出你为人师表的气度来，别冤枉了好孩子。”
“好的龚校，我一定秉公处理。”
“那我先去了。”周德胜夺门而出直奔教学楼。
“晓洁，你进来一下。”秘书推门而入。
“你去帮我查一下二模开考前三天李主任办公室门口的监控，还有考完试以后至今，这个办公室的监控，看看有什么可疑的人或者学生。”
“好的校长。”
直到秘书走后，龚权良才烦躁的敲起桌子，桌上的日历提醒他离高考还有不到两个月，连年上升的升学率已经让他和学校名声渐起，他决不允许任何污点出现在他的管辖范围里。
李鹏鲲正在备课，突然被周德胜叫出去一顿质问，他觉得荒谬，又不好直接发作，只好道：“甘毅这孩子为人我知道，他不可能干出这种事，这次就是发挥的好一些而已，您也知道他之前就是重点班的，现在状态又变好了成绩上去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你跟我解释这么多没用，我既然收到了举报信，就得查到底。”
……李鹏鲲看了眼班级的方向，不忍心打搅，便站在办公室外和周德胜软磨硬泡，话都说遍了周德胜依然态度坚决，耐心见底的李鹏鲲说道：“最后说一遍，我的学生再差也不会做偷卷子这样没有底线的事！”
周德胜看他急了，连忙凑到耳边说：“别气~老李，这不是今天刚好被校长撞见了么，我不彻查的话没法交代啊，你就配合一下我，把甘毅交给我去问问，如果压根没这事儿，我马上就给你把人送回来，不惊动其他人，行不？”
眼看第二节课快要下课，人一多起来很容易闹得人尽皆知，李鹏鲲再想维护甘毅也逃不过领导的“审讯”。
李：“可以，但是别在我办公室问，咱们去你那儿单独问。”
周：“好。”
李鹏鲲趁课间将甘毅叫来，告诉他有人举报他考试作弊，现在领导需要找他谈话。他搂着甘毅的肩膀小声说道：“一会儿你如实回答就行，不用怕，他们非要惹事生非得话有我呢。”
甘毅点点头，脸上看不出一丝惊讶或生气的表情，像是在思索什么。
【15分钟前政教处】
李鹏鲲将甘毅带来政教处，周德胜正坐在椅子上背对他们，手边是未来得及掐灭的烟。
“你们来了，坐。”周德胜将残余的火星随手仍在盆栽里，转身对甘毅露出‘亲切’的笑容：“别紧张甘毅，就是问你几个问题而已。”
李：“我刚跟他说了个大概，有什么想问的赶紧问吧。”
“别急，还有一个人。”
李鹏鲲焦急地半离沙发，想要开口问等谁，却看到甘毅岿然不动坐着，粗浓的眉毛忍不住上挑了一下，烦躁的心情瞬间冷静了几份。
“咚咚~”两声很轻的敲门声，同时动了三人的耳朵和眼睛。
周：“进。”
周：“哎呀是慧娴啊，还敲什么门，快进来~”
李慧娴微笑颔首：“工作场合，周处长还是叫我李老师吧。”
周德胜陡然色变，不再笑脸相迎。微笑着让人难堪，这就是高级教师的威压？甘毅只觉今天的李慧娴同那天完全不同。
李慧娴略过二人，到一边站定后淡淡地看了一眼二人，向李鹏鲲打招呼：“李老师。”
“哎，主任好。”
看向甘毅的眼神柔和而又陌生，甘毅纠结的心绪再也无法遮掩，眉毛微蹙不解地看向她。
许是因为人变多，狭窄的办公室气温渐升，甘毅的呼吸不由自主得频繁起来。
四个人，周德胜一人坐在办公椅上，李慧娴站在办公桌前侧方，李鹏鲲和甘毅坐在正对办公桌的沙发上，没有人率先开口。
周德胜扫视了一下所有人，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沿，身体微向后靠，双手反向支撑住。
迅速拉近了四人之间的距离。
窗台上的绿植，有着焦黄的叶尖和蜷曲的身体，沟壑纵横的土壤上浮满了它曾经渴求的水。
“李老师，您收到二模卷子是哪一天？”
“4月3号。”
“那在考试开始前这两天，甘毅有来过你办公室吗？”
李慧娴几乎没有思考的间隙便回答：“来过。”
“哦，是什么事？”
“……”李慧娴突然地停顿被周德胜收入眼底，他不禁兴奋起来，趁势问道：“是去向您打探试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