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镇已经有两个月滴雨未下了,镇上的百姓苦不堪言,大部分没有水井的人家都需要去镇子边上的一条河边去打水,徒步需要一个时辰,实为不便。
干燥的大地尘土飞扬,随处可见的是田地里的耕农作物垂头丧气。
此时镇上族长的屋外,很多百姓都集结在此,焦急的等着最后的结果。
“族长,这可关系到我族的生死存亡,还望族长三思。”
此话一出,屋内的气氛陡然降至冰点。
“段长老,我知道你是担心此妖来路不明,但若是不同意他的要求,咱们这一族的人又该如何!”族长拿着乌棕色的藤杖敲击了一下地面,无奈的摇了摇头。
身为一族的族长,要担负起一族的兴衰,比起受大家尊敬,更重要的是要承担起保护整个大家族的职责。
“段一恒,你睁眼看看外面的那些人,那里面还有你的妻儿,她们也正在可怜巴巴的等着,再说只是一个姑娘,不管这个妖选的是谁家的姑娘,以后我们都会善待她的家人,这样总可以了吧!”说话的是站在族长身边一个身穿藏青色长衫的老者。
“李长老说的不错,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了,才会出此下策。”另一个站在角落里的长老开口道:“段长老心地仁善,但我们也不是铁石心肠,大家都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们也曾经派族里年轻子弟去向各大仙师府求救,要么是连话都说不上,要么就是看咱们穷被打出来。就算是派去庆云寺的人这么长时间居然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难道我们要等死吗?”
段一恒不甘心的用拳重重打在桌面上。
屋外的众人皆被砰的一声吓了一跳,人群中大家面面相觑,私下有人小声的说话:“族长和三位长老没事吧!可千万别打起来。”
正在此时紧闭着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族长带领着身后三位长老一起走出。
整个场面瞬间安静下来,大家都想知道族长的决定。
“大家都知道,两月的干旱意味着什么,地里的庄稼都快干死了,要是再这样下去只会颗粒无收,到那时候,死的人只会更多,所以我和三位长老一致决定按照天神传达的指示,由村里一位适龄的少女去侍奉天神,天神承诺此后将保佑我们洛水镇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说完沉默的注视着眼前的人群。
人群突然开始躁动起来,有的人交头接耳,有的人依旧低着头不说话,更多的 人脸上都的露出惶惶不安的神情。
“请问族长,天神选中的是谁家的姑娘呢?”有位年轻的壮士大着胆子在人群中高声询问道。
“暂时不知天神看中的是哪家姑娘,所以我们必须要按照天神的指示,但凡家里有适龄未出嫁的姑娘,全部要供天神挑选。”
除了那些家里没有适龄姑娘的,其余人都紧紧盯着族长,谁也不想天神选中自家的姑娘,一旦被天神选中,以后就生死不见了。
族长双手高举,示意大家稍安勿躁:“大家必然忧虑,为了保证此事的公正,所有供天神挑选的姑娘都会身穿一样的衣服,盖着盖头,无论天神最后选中了谁,我在此向上苍发誓,必定善待这一家人。”
听到族长这样说,大家也都明白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好了,大家没事都散了吧!对于侍奉天神一事,大家回家都早做准备,三日之后,由我和其他两位长老带领送往天神指定之地,大家尽可放心,我等以性命担保必定将其余姑娘完好无损的带回。”
不一会,族长门前场地上集聚的人群便都散去了,作为平民百姓,求神是最简单的信仰,更是未能为力时转嫁压力的最好方式,既能稳定人心,又能唤起新的希望,有时候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与自己无关还能带来好处,能够浑浑噩噩的过完这辈子就算是活着。
与水妖约定的三期之期很快就到了,洛水镇的村口排放着三十几顶轿子,每个轿子旁边站着两名年轻力壮的轿夫,每个轿子里都坐着一位少女,个个身穿统一服饰的红色嫁衣,头上盖着醒目的红盖头,若有似无的哭泣声从里面传出。
“起轿!”随着领头的段长老一声话语,轿子全部被抬了起来,轿子里哭泣的声音更大了些。
众人各怀心思的走着,随着天渐渐黑了下来,前行的路已经越来越看不清,三位长老及时吩咐随行的人点起火把引路。
镇外的大雾开始悄悄的散播开来。
“师兄,我们还要走多久才到啊?这洛水镇这么远的吗?还有我们为什么不用传送法阵啊,非要这样折腾,想我堂堂一个侯府千金,却要来受这个罪,你说我爹干嘛非要送我去学什么法术。”
荣欢边抱怨边在黑暗中摸索着走着,却不妨撞上了前面突然停下的凌千重。
“师兄,你干嘛不走了?”一边揉着被撞红的鼻尖一边不解的问道。
“嘘!”凌千重转身拉着身后探头探脑的荣欢蹲下。
“师兄,那是什么啊?有点吓人。”荣欢看着那些排列整齐,漂浮在空中的忽明忽暗的火光,不自觉的往凌千重身边靠了靠。
“别怕,是有人打着火把!”凌千重压低了声音回答道。
随着时间的流逝,荣欢有些不适的挪动了下蹲着的腿。
“别动,他们来了。”凌千重伸手扶住荣欢。
荣欢大睁着双眼,嘴不自觉的微张着,看着眼前的景象,就算是出生侯府,也没见过这样奇异的景象,一顶顶绑着大红花的轿子被轿夫抬着一摇一晃的,排着队的从荣欢和凌千重藏身的地方经过,可是这些人的脸上丝毫不见高兴的神色,反而清一色的耷拉着脸,他们腰间绑着的大红色花球仿佛在讽刺这场盛大的婚礼。
“师兄,我们快跟上去吧!”荣欢有些兴奋,这些日子为了赶路,身体早已疲惫不堪,此刻却被一扫而空,好容易遇到件有趣的事情,可不能放过。
凌千重扶着腿麻了的荣欢站起来,却不着急走,而是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罗盘,口中念咒催动罗盘,罗盘不受控制的旋转起来,凌千重正掐着手指闭目算着,突然罗盘在掌心震动了一下、两下、三下。
凌千重突然睁开眼睛,心中暗道不好,身边早已不见了荣欢的身影。
面前的树被砸出了一个大坑,凌千重懊恼万分,要不是自己狂妄,自认为法术高超,师妹也不会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被掳走,自己真的是太蠢了,居然送上门来,就算来,也应该自己一个人来,怎么能把师妹带来,都怪自己,当时一看洛水镇送来的求救信,脑子一热便不管不顾要来逞英雄。
凌千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此刻师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可不能自乱阵脚。收好罗盘,从腰间挂着的锦囊了拿出一张传音符,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指间泛起金色的光芒,将事情的发生简单的汇报了之后,手中的符咒便化为一道亮光消失在了空中。
做完这些后,凌千重施法隐藏了自己的身形,跟在花轿的后面。
荣欢再次醒来是被人晃醒的,太难受了,感觉想吐,头上还被什么罩住了。
好一会儿,荣欢才能适应这个环境,扯下盖头,看着眼前晃动的轿帘和一身的喜服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成了替嫁新娘。
荣欢托着脑袋安静的坐在轿子里,有意思,自己刚明明站在师兄身边,洛水镇信中的这个天神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在师兄的眼皮底下将自己弄晕掳走,可这么厉害怎么会让洛水镇的人把求救信送出去?而且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们,省的麻烦。难道说这个天神想要的本来就是我们,可是这也说不通啊!这个天神怎么能确定来的是我们?万一来了更厉害的把他给收拾了怎么办?这可不是明智的选择。或者换一种说法,不管谁来了都无所谓,打不过可以跑,但是我和师兄的到来让这天神本改变了原本的想法,我们是他更好的选择。
荣欢摇了摇头,不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既然这周围没有其他动静,想来师兄暂时也没事,肯定也在想办法,看看这个天神究竟想干什么吧!
又过了一会,长老们已经到了那个妖指定的地方,挥手让轿夫们把轿子停放在地上,细碎而急促脚步声,凌千重看着其他人匆忙的离开,盯紧这些陷入黑暗中的轿子。
凌千重悄悄的走到轿子前方,一条宽阔的河流出现在眼前,凌千重蹲下查看,河边还有许多白日里来取水的人们留下的脚印。
此刻所有的姑娘都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
在这漫长的等待中,风的声音越来越大,荣欢捏紧手中的符咒,紧张的盯着轿子前的帘子。
凌千重在每个轿子前都设置的符咒,只要这个所谓的天神有所动作,就会立马被自己察觉,随即藏身于树林之中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可是整整一晚,除了风,再没有其他的,荣欢在轿中坐了一晚,除了紧张的手心冒汗,其他什么也没有。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