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染有些抱歉，“祖母，把您吵醒了。”
时渊早就到了，见已经无法挽回，才躲在暗处观察。
老夫人脸上还有些没散去的睡意，“无碍，你伤着了没有？”
老夫人慈眉善目，皱纹集中在眼睛周围，此刻眼中满满的担忧。
时染心里一暖，冷意退去些许。
“我没事，不知道那些暗卫有没有事。”
说着目光转向时渊，还有他身后那一排恨不得把头埋土里的人。
时渊先是一顿，随后殷切的上前几步叮咛，“母亲，夜晚更深露重，您注意着身体。”
时老太太哼的一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些想法，但是渊儿，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什么事我都劝你三思后行，拆散了这个家对谁都没有好处。”
时老夫人跺了跺手里的拐杖，语气强硬，不容反驳。
时渊摆着笑脸，连忙答是。
“孩儿只是想问问她最近过得如何而已，不想这些人理解错了意思，她也是我的女儿，我……”
老夫人眯眼看他，不等他说完，“是吗？早几年你去哪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如今仙门大会马上要收徒了，星月帝城来了很多人。
她好不容易托人拿到了牌子悄悄给了时染，这个当爹的却没有作为，只顾着东院那一家。
直至现在他没有一件事为了时染考虑，她也不能将时染的天赋告知于他，否则她不知道她的亲儿子会做什么。
“现在也不迟。”时渊赔着笑，他一个当爹的都这么请了，莫非还要求她不成？
时染勾唇，“父亲，你叫我去是为了宗门大会测试资格吗？您要给我木牌早说啊，我还以为我犯什么事了呢。”
老东西不吐个牌子出来她今天就白演这一出了。
时渊一脸拒绝，“木牌我已经……”
“我知道。”时染不让他继续开口，“您都给愿儿了，我的那块已经准备好了只是没时间给我对吧，您现在可以给我。”
时渊黑着脸想拒绝，但是看见自家母亲慑人的目光，“对，现在给你吧。”
自己挖的坑只能咬牙承受。
拿到木牌，时染不忘再刺激几句，“父亲放心，我会给时家争光的，万一我就是那万中无一的变异灵根呢？”
时染怎么可能是变异灵根，小意可是水灵根满值，这丫头不过嘴上过瘾报复他、嫉妒时意而已。
时渊心里郁结，不愿再多说，辞了时老夫人说下去处理近来的事务，时老太太摆摆手随他。
看着他走远，才带着小孙女往回走。
“说说吧，你还要一块做什么？”
时染盯着脚下的路，头也不抬，“我给醉晚留的。”
她面不改色心不跳，一步一步踩着青石砖往前走。
说实话是给时渊添堵，但她不想让祖母为此担忧，父女关系已然破碎无法修补了。
准确说，好像没那种东西。
老夫人也挑不出错来，“以后可是不回来了？”
虽然她觉得时染应该只是临时起意，但她既不愿说，老婆子也不再多问。
时染脚步有些乱，随即回神。
慢慢的挽着祖母的手，没有回答。
修行之路漫漫，入了宗门只怕是身不由己，听说大宗门规矩众多，若是人人都能时常下山，那怕是要乱套。
总之没那么容易。
她深吸一口气，“我会经常回来看祖母的。”
不是回这个家。
时老太太明白，此一去，或许时家便再也不能拴住她了。
也好，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若是能遇见真心待她的人，那更好。
她的染染总有一天会发光的，希望那时，她的儿子不要后悔才好。
“好。”她拍了拍时染的手，“若是遇见值得相交的朋友也可以带回来我看看，你到时候拜了师也要记得尊敬师长，与同门之间相互理解。万一遇上不开心的事也别憋着，知道吗？”
时染眼眶湿润，提起一抹笑，“嗯，我记得了。”
时老太太不放心，睡意散了个干净，留着人在旁边说话。
大嬷嬷伺候着人睡下就退出去，给祖孙俩留下说话的地儿。
时染小心的趴在一旁，听祖母说起很多事，她小时候调皮捣蛋老是弄的浑身脏兮兮，老是跟在时意两姐弟后面想要一起玩。
只是后来渐渐就不跟着了。
那时候她五岁，她已经能明白她们不喜欢她，不喜欢她的还有自己的父亲。
只是年少无知，总是奢望，等再大点就连奢望也没有了。
时染安静的陪着祖母，慢慢的老太太说话的声音小了下去，时染轻轻抬头，已经睡过去了。
她停留了好一会儿才出来，看见大嬷嬷仍旧守在门口，“我走了，祖母就拜托嬷嬷了。”
从储物戒中又拿出那个盒子，里面装的是清灵丹，对于时老夫人这般的正正好。
时染放进大嬷嬷手心，“这个是七品清灵丹，别让任何人知道，您悄悄的划成十份每十日的戌时化水给祖母喂下。”
清灵丹的作用非常简单，减缓各脏器功能衰竭，提升精气神，最是温和适合祖母这般年纪的人。
说着她又拿出储物戒里早已备好的丹药，“这些就给大嬷嬷，您一直在祖母身边服侍辛苦了，用量方法我都写好了，没有害处您放心吃。”
大嬷嬷连忙摇头推拒，时染用力握着大嬷嬷的手，“以后我不能时常侍奉祖母左右，只能依靠您，更何况您也从小看着我长大，我也是把您当亲人的，你若是不要我往后如何自处。”
大嬷嬷一听停下了正要拒绝的话语，只连连说好，然后把人亲自送出了门。
时染没有回头，街上还有好些屋子客栈亮着灯，她专门挑了人多的地方离开，就算时渊想下手也得掂量掂量后果。
跟着她的人，眼见她一直围着主街走派人回去汇报时渊。
时渊挥手砸了笔墨，这丫头当真是防着他。
若他真出手抓她回来，也许那些人不会出手，但是那么多人亲眼看见她被抓走到时他也不好交代。
他还没打算要那丫头的命，也罢，这次不行，下次也会有机会的。
他让人不用再跟了，都回来值守。
时染感觉身后之人都撤离，才慢悠悠往客栈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