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人话说得这么溜，而且还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到丝毫恶意的妖怪，王凌吴神第一时间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
“这玩意儿……真的只是个耗子？”
吴神躺在地上干瞪眼：“我咋感觉这家伙比那三条腿的瞿如都还精呢？”
王凌沉吟着审视了眼前的白毛老鼠片刻，最后还是压下心头惊异淡淡的说道。
“要不怎么说是耗子精呢！”
“……”
听到这话，即便仲能活了几百年，一时间心里也生出了种想打爆这俩臭小子脑袋的冲动。
人就在这呐！这么毫不避讳的说话，难道就不感觉尴尬嘛？
就算你们不尴尬，那能不能考虑一下当事鼠的想法啊！
显而易见，无论王凌还是吴神，都不是仲能期待的那种人。
在无视掉仲能那越加幽怨的眼神之后，王凌这才看向它，不急不缓的问道。
“有什么事？说说看，然后我们再决定要不要动手。”
“……”
仲能想转身就走，而且凭两人现在这缺胳膊少腿的状态，它完全相信自己能在两人的追击下多活三天。
深吸两口气，仲能这才再度对两人拱手施礼，郑重非常的说道。
“不才仲能，本在地下见不得光之处苟延残喘三百载，方才一朝醒悟，有了些卜算吉凶的微末能耐，荥城那白骨妇，便是小老儿为两位令主留下的见面礼。”
听到这话，王凌眼神猛然变得冷肃，一眨不眨的盯着仲能，眸中寒芒渐生。
“我想起来了，那白骨妇死前好像说过有关你的事情，但你又是否想过，因你的多此一举，又让那本就不幸的家庭遇到了更大的惨剧？”
察觉到王凌散出的森寒杀意，仲能吓得差点撒腿就跑。
但它还是压下了这股冲动，反而直接四肢着地，趴在两人面前咬牙低诉道。
“小老儿本也不愿如此，但我却可以看到，如若不多此一举，那么后续到来的讹兽必然会为了得到逆生之骨掀起更大的腥风血雨，无奈之下，小老儿只得如此。”
“令主如若想要降罪，小老儿也只能受着，但在此之前，还请令主听小老儿说完接下来的话！”
这下不止王凌，就连吴神也都忍不住有些惊了。
“我特么……咋感觉从这耗子精身上看到了股大义凛然的味儿了呢？”
“真他娘奇了怪了，一个耗子精胸怀天下，却有数不清的人反而满脑子想着怎么去毁灭世界！”
听到这话，仲能忍不住轻咳两声，开口问道。
“令主大人是否这两日遇到了天渊之人？”
吴神连连点头。
“没错，就是那群倒霉玩意儿，前几天我们哥俩正跟妖怪干仗呢，丫不分青红皂白蹦出来就要弄死我们，还说我们会影响他们的什么狗屁计划，气得我们上去就把那群傻逼全给剁了！”
仲能一听这话，顿时脑袋低得几乎都塞进地里了，旋即更是忙不迭的开口说道。
“小老儿此番贸然打扰两位令主修行，正是为了此事。”
这次甚至不等王凌开口询问，仲能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它所算到的事情全都给说了出来。
“……”
大半天过后，就在吴神用重新长出来的手挖起了鼻孔的时候，听完仲能恳求的王凌这才不急不缓的点了点头。
“按照你的意思，就是天渊那边已经和镇灵使内部某些高层达成了共识，背着陆文谦他们在暗中搞起了小动作，准备解开被封印在湘州的上古恶兽无支祈，借此缩短灵界降临的时间。”
“而你这次之所以会主动现身，就是想让我们出手阻止天渊，尽量拖延无支祈解封的时间……”
仲能连连点头：“没错，事到如今，几乎所有因素都已在天渊一方的计算之中，唯有两位令主，可做这次破局奇兵。”
“如若不然，待到无支祈冲破封印，相信不止湘州，恐怕整个九州都会陷入一片混乱！”
“而且事态的严重性远不止如此，身为上古恶兽的无支祈太过强大，祂若突破封印，定然会彻底打穿两界壁垒，同时引动其他地域的壁垒出现不稳，让灵界更多更强的恶兽得以轻松降临！”
“九州之安危，此刻已完全系于两位令主手中，小老儿贱命死不足惜，还请两位令主为此界人族，以及那些渴望和平的善兽们……不吝出手！”
一番陈词慷慨激昂，哪怕仅仅只是一只白毛耗子精，那如泣如诉的恳求仍是让王凌吴神二人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之中。
必须承认，和仲能相比，某些所谓的人甚至连称为人的资格也都没有。
但下一刻，王凌淡淡的一句话，却让仲能整颗心直接沉入了无底深渊。
“说了这么多，那些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仲能猛地抬头，无法置信的看向满脸理所当然的两人。
“他们可是两位令主的同族……”
“想我们死的人好像更多。”
“总有人善待过两位……”
“有的，他们也死了。”
“但是……但是……”
面对这两个曾切身体会过世间极致恶意的年轻人，活了几百年的仲能突然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想不到什么合适的话来劝他们两个。
乃至到了最后，还是直肠子的吴神给了它一个台阶。
“虽然现在还有那么几个还活着……”
仲能双眼猛地放光，连连点头。
“对对对，起码还有人……”
“所以只要保住他们就好了啊！保护那么多人干啥，怪累人的。”
“……”
面对吴神这种朴素无比的价值观，仲能再次无言以对。
说的好特么有道理！
但要真这么说，自己还冒着生命危险颠儿颠儿的过来找你们干屁啊！？
活了几百年，总是自持修养良好的仲能，此刻终于还是忍不住在心中破口大骂了起来。
但也就在仲能内心几乎彻底陷入绝望的时候，王凌淡淡的一句话却又突然让它看到了希望的光。
“但要是能过去趁机搞死几头大妖，估计到时候黑煞令给出的回馈能让我们跳级突破也说不定！”
一听能更快突破，吴神眼里顿时也冒出了贼光。
“是啊卧槽！我咋就没想到这点呢？”
一拍大腿，吴神旋即猛然扭头瞪向仲能，嘿嘿贱笑着说道。
“那啥，耗子大爷，你刚才不是说自己能算命吗？那来帮我们哥俩算算，要是去了湘州，我们会不会直接一飞冲天啊？”
闻言，仲能不由得抬起头来，沉心看了眼两人的面相。
然而不成想下一刻它就面色大变，眼中满是惊恐，甚至就连嘴边的几根白毛都颤抖了起来。
“血光之灾，大大大大……大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