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鸣鸡悄然后退,显然已经做好了跑路的准备。
虽然它和镇灵使一方暂时达成了合作,但送命的活它可不干。
“喔喔喔……不要怪本座没义气喔,毕竟你我本就分属两方阵营,若是有缘,还是日后……喔~槽!?”
长鸣鸡惊呆了,因为在它眼中,那原本应该因伤势过重而只能倒下等死的陈仲,竟然又站了起来!
什么情况?他不就是个普通人吗?怎么可能还站得起来?那大的出血量,流都流干了吧!?
陈仲自然不知道长鸣鸡此刻的想法,虽脚下踉跄了两步,但最终还是稳住了身体。
纵使瞳孔已经开始发散,连眼前光景也都无法看清,他依然紧紧握着镰刀,嘴里更在不断的低声说着些什么。
“我……我是……我是权城……治安官!他……他们还小……,这些……不应该……让他们……承受……”
噗呲~噗呲~噗呲~
接连几条树根不分先后的刺入陈仲体内,疯狂的吸噬着他的血肉。
前后甚至不到十秒钟,陈仲身上各个部位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干瘪。
见此情景,后方长鸣鸡双眼终于还是黯淡了下来。
“终究只是一介凡俗,又怎能敌过这妖化灵物……”
咔嚓!
突如其来的响声打断了长鸣鸡的话语。
陈仲折断了一条刺入胸膛的树根,同时举起了手中的镰刀。
“我是……权城……治安官!!!”
镰刀划过,切断了刺入体内的树根,被扯动的树根同时撕裂了伤口,然而伤口中却几乎没有鲜血流出。
陈仲脑袋低垂,站在原地再无下一步动作,但手中镰刀却不曾松开。
远处的皂荚树怒了,一个濒死之人,一个蝼蚁,竟敢三番两次的反抗自己。
该死,这些蝼蚁全都该死!
它全力控制所有可用的根系冲出地面,将陈仲团团包围,准备将他的血肉吸噬殆尽。
但对此陈仲却毫无反应,他双眼半开半合,眼底却早已没有了光,甚至就连呼吸也都极度微弱。
然而就在树根临身的瞬间,他那一直握着镰刀的手又动了。
一条,两条……五条……十条……
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多,却再无鲜血流下,手上的动作越发缓慢,却每次总有树根断在镰下。
皂荚树怒了,它甚至不顾受伤的本源,强行控制所有树根相互缠绕,化作手臂粗细,一击抽飞镰刀,随后又是一击直接将陈仲抽飞,重重砸在王凌脚下。
“人族蝼蚁,生来便为吾等血食,岂敢伤吾!”
嗖!
粗壮树根破空而来,几乎在陈仲落地瞬间便已刺入他的腹中。
“噗……咳咳咳……”
陈仲又一次吐出大量鲜血,双手无力的抓住刺入腹中的树根,却再无能挣脱。
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
同时,那树根中更有着皂荚愤怒的吼声不断传出。
“该死!尔等蝼蚁,生来便是该死之身,生为吾等血食皆是汝之荣耀,岂敢抗吾?”
“凭什么!像你们这种杂碎,成为我的一部分是你们的荣幸,你们又有什么资格反抗我!”
鲜血浸染下,树根表层竟突然开始蠕动,随之在表层浮现出了个面目可憎的人脸,对着那只剩皮包骨的陈仲怒吼不断。
恰在这时,被牢牢粘在黏丝网上的王凌手指突然动了动。
为什么?
为什么都说我生来就该死?
耳边回荡起曾经那些人对他说过的话:
“有娘生没爹教的小杂种,拿你的钱是给你脸,你活着也就这么点用处。”
“该死的东西,怎么还不死!”
“就你这种垃圾,死路边狗都不闻……”
凭什么?
凭什么该死的不是他们?
“喔喔哒~放开放开快放开,别吸啦!再吸真就成干了啊!”
不知为何,长鸣鸡这次没有逃跑,反而极为义气的上前对着树根又抓又挠,同时还不忘像啄木鸟一样叨叨叨……
然而这面对吴神都颇有成效的一招,此刻深知却连树根的表皮都无法打破,又怎能阻止。
嘶啦~铮!
刀光闪过,疯狂吸噬着陈仲血肉的树根被瞬间斩断。
王凌无声落地,尚还完整的右手微张,握住飘然而至的横刀。
身后的黏丝网,则还粘着一张残破不堪且血淋淋的人皮!
“啊!!!”皂荚发出怒吼,“该死该死该死,你怎么还不死,你怎么还不去死!”
伴随着怒吼声的响起,一条条孱弱纤细的树根冲出地面,朝着站立不稳的王凌疯狂冲去。
瞬息之间,伴随着刀光的再次闪过,所有冲向王凌的树根便被尽数斩断。
王凌身体晃了晃,最终仍是稳稳站定,缓缓抬头,看向远处正在风中颤抖的皂荚。
森白的背脊与肋骨隐隐显露于血肉之中,几乎尽废的左臂无力垂落,死寂的双眸之下,是早已血肉模糊的脸。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只爬出地狱的厉鬼。
归来,只是为了拉上眼前的敌人,为他垫背!
看着此刻的王凌,长鸣鸡不自觉的连连后退,乃至尾巴沾上了火也都毫无反应。
它活得不久,但脑海里却有着近乎无限的记忆,眼下的王凌,已然与它脑海记忆封存中,走到最后一步的黑煞令主几乎完全吻合。
但现在的王凌明明只是刚开始啊!
长鸣鸡怎么也想不通,王凌显然也不准备给它想通的时间。
屈膝,抬脚,将那趴在地上陷入昏迷的吴神踢至半空,口中发出宛若夜枭般嘶哑刺耳的声音。
“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地面轻微震颤,瘦了一圈的吴神稳稳落地,双眸开阖间,眼底已然尽为血色。
显然,在陈仲拖延的这段时间里,他恢复了相当的伤势。
王凌抬眸,漆黑如渊的瞳中映照出不远处已然彻底扭曲的皂荚树,咧嘴狞笑。
“它说我们该死。”
“那就让它死!”
话落瞬间,两人纵身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