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人在听完我的分析之后,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林遥,我敏锐的察觉到,他们应该隐瞒了我某些事情。
我没有打算问,想看看他们会不会主动告诉我。
林遥几经挣扎之后才缓缓开口:“那什么……教授,其实也是我们第一任记录者点名要找的。”
“哈!?点名找的!?不是随机挑选的吗?我还以为是我点背碰上你们了呢!”
他们尴尬的互相看了看,“我们也不知道,总感觉她不认识你才对,她离开我们独自出去的时候,指名带姓的说,一旦她失踪,就来找你。”
“后来我们被迫陷入时间限制,转眼醒来,我们就已经明白她已死去,根据她所说的,我们才找到了你。”
林遥说着,眼里的落寞一览无余。
想必他们口中的这个人,就是一直以来坚持他们走下去的动力吧。
以前总听别人说活得太长不是一件好事,时间会抹去很多痕迹,但我想,在心里占据重要位置的人,不会被时间磨去一分一毫的。
时间和记忆过于漫长的交替,确实会让人遗忘很多关于自己以及身边的一切。
我从小的时候就明白,记忆力好并不是一件很值得歌颂的天赋,我记得发生在我身上一切。
我记得培养仓里的日日夜夜,我记得每一次发烧以及身体机能迅速下降时的痛苦,也记得每一次面对身体弱小时的无力感。
我也不是什么文绉绉的艺术家,我也说不出很华丽的可以安慰人心的句子,我只能看着他们在话题消失的瞬间,陷入无边的沉寂。
毕竟他们已经走了出来,只是再次提起时,难免会感慨曾经的时光,我要是在这个时候安慰他们,总显得不像那么一回事。
“快吃吧,一会还要收拾东西。”我说着,把碗里的东西吃了个干净。
实在是不擅长面对这些事啊。
——
我不是被设置好的闹钟吵醒的,而是被刺耳的警报声吵醒的,睁眼时,窗口外的颜色还黑着。
我转头,十三他们也被吵醒了。
“怎么了啊?这么吵。”罗肃喊着,起身去开门,我也赶紧跟着他一起出去。
门外不远处有一辆浮空车闪着警报声,不少巨人都围在那里。
我们看向了对面门的林遥,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赶紧朝人群那里走。
穿过一排又一排的移动房屋之后,我们看见了不少的医护人员在那里。
在这种深山老人的地方能找到跟我们体型一样的医疗人员,看得出来他们是经过了很长的搜寻。
事实也正如我想的那样,他们救回来的人还真就是教会的。
看来他们也没在两条蛇的手下讨得到什么便宜,全部都伤成这副样子,每个都摊在担架上面,医疗包都不知道用了多少个。
我想我是希望能在这些人群中找到林孔泉的身影,可我一方面又不想真的和他对上,我应该换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这个背刺我的……同学。
老天爷应该是没听见我内心的呼唤,我还是看见了他,他的半边身体都被纱布给包裹着。
脸上也没好到哪去,都是烧伤之后的水泡。
他比谁都在乎他那张脸,估计以后照镜子都会气到晕厥的程度吧。
我们谁都没有上前的动作,隐匿在人群里,观察着里面的动静。
就这么熬着,估计别的游客没我们能熬,热闹没看多久他们纷纷回了房内睡觉。
林孔泉他们也被抬到了临时搭建起来的房内,我正想着用什么理由支开守在门口的医生和护士的时候。
罗肃突然扶着手臂惨叫一声:“救命啊,我的手断了,啊!”
我正奇怪他这是搞哪一出,守在林孔泉病房门口的医生和护士,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了过来,然后提上医疗包,尽职尽责的走到我们面前。
罗肃嗷的一声就拉住医生的领子,不给他走,嘴里还嚷嚷着:“救命!”
然后我就被林遥推了一把,她朝着病房门口指了指示意我进去。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我推开病房门走,进去里面浓厚的药味,让我有一瞬间的不适应,赶紧揉揉鼻子,找林孔泉的位置。
都不用我找他,他就已经坐好在那里等我了。
我站在他的病床前,他也在看着我,我们两个就这样互相盯着对方很久,都没有主动开口的打算。
我想着应该问他一点什么问题时,他忽然垂下头说:“现在你很得意了吧,我的身体和脸都毁成了这个样子。”
我皱眉,觉得他说的这句话没有任何意义,“我为什么要得意?我又不嫉妒你的脸和身体,没必要这样子。”
他轻笑一声:“你应该想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些人里吧?”
“付折枝,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你的,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子活在美梦里。”他语气里的嘲讽遮都遮不住。
我不想跟他在这件事情上过多掰扯,却又觉得如果我不回答,他依旧会抓着这个问题不放。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加入他们,但我想,沉溺于美梦这件事情,我不算是其中一个。”
也不知道究竟是我说错话了,还是他因为身体原因出现了一些情绪,他突然激动起来。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我总以为这次我能快你一步,结果你早就醒了!”
我猝不及防被他的情绪喷了一脸,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林孔泉,我什么都没有跟你争过,你不用这样子吧?什么事情都要争一个高低上下,你不觉得很累吗?”
听见我的话,他挣扎起来却因为伤口原因再次跌坐回病床上。
好几次他都面目狰狞想要跟我说什么,却总是在开口的那一步生生吞回去了。
“你不懂,你的影响力对于我来讲,究竟有多恐怖,你永远都沉浸在别人的赞扬和呵护里,你当然不明白学业的竞争多么的残酷。”
“我好不容易找到可以压你一头的东西,结果你比我更快,这也不公平。”
我沉默了,研究院的学业竞争残酷也不是我能肯定的,但很显然,他把这个事情归咎在了我的身上。
他见我不说话,冷冷的笑了起来:“怎么?这个时候就可怜我了?如果你是想来劝我离开教会的话,那你还是放弃吧。”
看样子是谈崩了。
我想走,他突然大声笑了起来,笑声将其他人都吵醒了。
接着他一把拽过我,往我手心里面放了一样东西。
恶狠狠的笑着:“现在,该轮到你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