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今已经找到了当初替夏夫人接生的那个产婆,夏知秋自然就打算开始准备行动了。
然而她这边她还没付出行动呢,盛京城里就传来了一个大新闻,让她暂时搁浅了计划。
盛京城里出现了天花!
不仅是盛京城,甚至其他地界,也开始陆陆续续出现了感染天花的人。
这一消息,引起了巨大的社会恐慌。
出了这样的事情,身为皇帝的景泰帝,自然是忙得焦头烂额,这个时间他自然不会有时间接见夏知秋,故而夏知秋歇了去找他的心思,决定等过了这阵子再说。
其实说起来,这盛京城里突然出现天花,与辽洲府城那边脱不了关系。
天花是具有潜伏期的,一般是10~14天,按理来说辽洲府城到达盛京城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根本不会传染到这里来,但是有一家人去的辽洲府城探亲 ,出来的时候半路上他们家的孩子出了痘,他们在路上找了大夫,可那些大夫一看是那孩子是感染了天花,根本不敢接待,生怕自己也被感染上,只说自己救不了,让他们另找高人。
夫妻两个自然是真到天花的根本治不了,只能靠自身的恢复能力,然而那毕竟是他们的宝贝儿子,他们做父母的哪里肯愿意放弃,自然是拼尽了全力也要救他。
两人无法,只得将孩子带回家,想着盛京城不是国都,那里的大夫肯定比这些小地方的大夫医术要高明。
他们虽害怕自己也感染上天花,但是那是自己的儿子,他们再害怕也不能不靠近他吧,毕竟儿子如今正是需要他们照顾的时候。
不过夫妻两个听说如今出现了那个叫什么牛痘疫苗的,据说接种后就可以预防天花了,他们虽然不大相信,但是他们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决定死马当作活马医,去了疫馆接种了牛痘疫苗。
然而两人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那牛痘疫苗竟然真的有奇效,他们夫妻两个竟然没被感染上天花。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高兴,他们的儿子在快到盛京城的路上就死了。
夫妻二人自是伤心欲绝。
唯一的儿子死了,他们自是不想让他客死他乡,于是他们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偷偷将儿子的尸体带回家乡。
因为他们住的地方并不在盛京城的城内,故而不需要过城门守卫的检查,竟然真的被他们给带回了家。
只是不知道怎么的,村里竟然开始出现有人感染上了天花,感染天花的人一开始还不知道自己是感染上了天花,还去了盛京城里赶集 ,故而才传进了盛京城里。
这些村里的人之所以会感染上天花,想必就是被这家人给传染的。
这夫妻两个因为接种了牛痘疫苗没有感染上天花,但是他们接触了感染天花而死儿子,特别是他们乘坐的那辆,当初他们儿子感染天花的时候可是躺在里面一路被拉回来,村里有不少人在他们回来后坐了他们的马车,就容易被感染上了。
也是夫妻两个怕村里人知道后害怕和疏远他们,故而他们隐瞒了儿子是感染天花而死之事。因着他们当初去探亲时只跟村里人说是去外地,并没有具体是去什么地方,所以大家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发生天花的地方回来的,只以为他们的儿子是在路上感染了风寒而死。
不然大家要是知道,也不会敢来坐他们家的马车。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大家只觉得有些可惜,毕竟他们家儿子活泼可爱,十分有礼貌,小小年纪便夭折了,委实可怜。
不过这也正常,一般小孩子没长大成人的时候,都是比较容易夭折的,像村里的一户人家,生了七个孩子,养大的却只有四个。
虽然已经有不少人已经接种了牛痘疫苗,但是还是有大半天没有接种上,故而感染上天花的人数还挺多的。
而这感染天花的人里,就有云曦郡主和太子妃沐音。
这两人当时嘲笑夏知秋弄出来的牛痘疫苗,甚至还劝说跟自己相熟的一些小姐夫人们不要接种这牛痘疫苗。
云曦郡主和沐音两人自然是没有接种牛痘疫苗,没想到才没过去多久,就被打脸了。
看到那些接种了牛痘疫苗的人并没有感染上天花,她们无比后悔,怎么当初就没有接种上牛痘疫苗呢,要是她们接种上牛痘疫苗的话,就不会感染上天花了。
其实说起来,沐音之所以会感染上天花,这还与她到底好朋友云曦郡主有关,按理来说皇宫守卫森严,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够进去,倒是云曦郡主与她关系好,时常进宫陪她,这才把天花传染给了她。
此时的东宫,太医正在替太子妃沐音把脉。
“张太医,到时候本宫的脸上会不会留疤?”等太医把完脉后后,对方还未开口,沐音便已经急切的开口询问了起来。
沐音此的脸还有脖子,包括裸露在外的肌肤,全都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水泡,看着极为可怖。
若是此时她站在夏知秋的面前,夏知秋都不一定能够认出来,这位是那个美丽温婉的太子妃娘娘。
对于这个问题,早在她身上开始长出这些水泡时就已经询问过张太医无数遍了,张太医觉得不厌其烦,毕竟如今盛京城里有许多的大户人家的家中,陆续出现了感染天花的人。他们太医院如今是最忙的部门,每天几乎忙得头不着地,几乎都没怎么合过眼。
在高强度的工作下,人的心情本就容易烦躁,他已经同对方解释过了无数次了,可对方在他每次来查看她病情的时候,都要在询问一遍,他心里自然是不高兴,但对方身份尊贵,他再怎么不满,也还是得心平气和的同对方在解释一遍。
“娘娘您如今的伤口才刚开始愈合,故而老臣也不能确定到时候会不会留疤,不过殿下要时刻注意保持局部清洁卫生,避免瘙抓,更不要吃辛辣刺激性的食物,只要您认真遵循医嘱,想来应该不会留疤,毕竟有不少人感染天花痊愈后没有留下疤痕的案例。”
沐音其实运气还算好,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如今正在恢复阶段。
“本宫一定会谨记太医的叮嘱。”沐音闻言点头答应道。
“既然无事,那老臣先行告退了。”张太医起身行礼告辞告辞道。
“将铜镜给本宫拿过来看看。”等张太医离开,沐音吩咐候在床前的宫女道。
等看清铜镜里自己那张布满水的丑陋面容时,沐音猛的将铜镜一把摔在了地上。
“本宫这副样子是不是很丑?!”沐音将视线扫向屋内服侍的宫女,厉声质问。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瞧见自己如今的模样,但是每一次看见,她都忍不住发脾气。
实在是太丑陋了,看到这样的自己她忍不住觉得恶心,她忍受不了自己顶着这样的一张脸。
一想到自己到时候很可能会留疤,她就忍不住感到一阵绝望,一个女人最重要的便是这张脸了,要是她的脸上留疤了,那她可如何是好。
沐音是瞧见过感染天花的人痊愈后的脸的,那时她还年幼,跟着母亲去寺庙上香,路上瞧见一个十分丑陋的男人,对方的脸上长得坑坑洼洼的,那时候的她被对方的长相给吓得晚上做了噩梦。
后来她从跟随的仆妇口中得知,原来那便是感染过天花的人,身上长了脓包,那是脓包溃烂后留下的痘坑。
从那时起,她就深知天花的可怕之处。
“娘娘这些只是暂时的,方才张太医不是说了么,只要您不抓挠伤口,饮食清淡些,肯定不会留下疤痕的。”宫女闻言连声安慰道。
自沐音感染了天花后,她的性情开始大变,以前的她对待下人宽厚,从不苛责,是人人津津乐道的温婉贤淑的女子,而如今的她,因为脸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水泡,她的心情自然容易暴动,故而身边服侍的人只得遭殃。
毕竟她心情不好,需要发泄,而宫女和内侍们自然就成了被她发泄的工具。
况且整个东宫,就她一个染上了天花,她故而更加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凭什么那个倒霉的人是她!
自从盛京城开始出现了天花疫苗后,不用人催促,那些怕死的人都主动接种了牛痘疫苗,就连宫里的人也不例外。
倒是沐音,因为放不下自己的脸面,毕竟她当初可是跟不少人都说过,不会接种夏知秋弄出来的牛痘疫苗。她一向爱脸面,说出去的话岂可轻易收回,故而在所有人都去接种牛痘疫苗,她自己根本没去。
原本她想着自己呆在皇宫十分安全,但是身边的人又都接种了牛痘疫苗,故而没怎么担心,可哪想到她千防万防,竟然忘了还有她的好闺蜜云曦郡主。
就是对方,将天花从宫外传进来的,传染给了她。
如今沐音对于云曦郡主,已经恨上了,甚至比多夏知秋的怨恨更甚。
要不是云曦郡主,她也不会忍受这般痛苦。
若是她早知道自己会感染上天花,她说什么也不要再为了脸面,拒绝接种牛痘疫苗。
如今她身上的水泡开始愈合,浑身瘙痒,每次她都忍得极为难受,险些控制不住伸手去抓挠。
但是她知道,她得忍住,因为一旦她上手去抓挠,那么她身上肯定会留疤,那时候别说太子了,就连她自己也会嫌弃自己。
自从感染上了天花后,她就从主殿搬了出来,住进了偏殿,怕自己如今的长相吓到萧恒,她根本不敢见对方,而是隔着门与对方说话。
萧恒虽然喜欢她,但是她深知,若是她毁容了,他肯定不介意的,毕竟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忍受一个丑八怪,更何况他是身份尊贵的太子,想要什么美人没有。
沐音知道,一旦她失去了容貌,那么她不仅会失去萧恒的宠爱,甚至是失去太子妃的身份。
毕竟太子妃可是未来的一国之母,代表着皇家的脸面,怎么可能让一个毁了容貌的女子做皇后。
“娘娘,听说云曦郡主不好了。”这时,一小宫女低声提醒沐音道。
他们太子妃与云曦郡主两人的关系亲密无间,故而她没忘了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告诉沐音。
“什么?!”沐音听到这话,一时间只以为自己出现了耳背。
“是太医院那边传来的消息,据说左院正昨夜大半夜的被长公主府的人从家中请走,如今还没从长公主府里回来呢。
怕死的人都接种了牛痘疫苗,但是之前还是有不少没能及时接种,感染上了天花,故而太医院的人都忙得不可开交,人手根本不够。若不是云曦郡主真的出了事,在这节骨眼上,左院正不会住进长公主府里,毕竟他有很多事情要忙。
沐音虽恨云曦郡主把天花传给了自己,但是她也知道对方并不是故意的,只是她每每看到自己的脸时,就控制不住的埋怨她。
若不是她,自己也不会变成今天这幅鬼样子。
其实说起来,云曦并没有对不起她,甚至对她极好,也是她给自己与萧恒牵的线,不然她也不会和萧恒在一起,甚至对方还经常替她打抱不平。
沐音虽恨云曦郡主,但是却没有想过要对方的命,故而这会儿听到她就要死了,难免有些伤感。
不管怎么说,她们曾经可是一对亲密无间的好姐妹 。
“她、她的病情真的已经严重到了这……这个地步了么?”沐音有些艰难的开口询问道。
“外界都是这般猜测的,如今云曦郡主的具体情况如何了,奴婢也不太清楚。”小宫女如实回禀道。
如今左院正还在长公主府,云曦郡主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外界自知甚少,不过大家都猜测,云曦可能真的不行了。
天花的可怕之处大家都清楚,能活下来的人是极为幸运了,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很明显,云曦郡主是那个不幸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