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刚到的人,都会上此课的,借此证明他的能力,也借以威吓住不交易的人们,更让人们知道,在这一片天空之下,生活有多不易。
对于上面多收钱的事,元书心这具分身,是心知肚明的,就是在之前主家里的大管事嬷嬷也会收一半的下面低级奴仆孝敬银子。当然她们孝敬银子被收了后,是会要教你认字,识简单草药,也会教一些其他的生活技能,这是看收到的孝敬银子多少了。
元书心之前的分身是将当月所有的收入,甚至包括有时主家的打赏都会上交给这个大管事嬷嬷。管事嬷嬷就教了她几个事,一是教会她认字,二是教会了她女红,三是教会了她识一百种草药,更教会几种调制方法的小方子,这在家里是不值钱的东西。
她的懂事,有时会被派往外面的活,如需要大管事嬷嬷给出外的主家或者铃医们走巷串户而派出跟随的小丫头时,就会把这个肥差给她。之所以不交给小子做,是因为小子没有小丫头的可信度高,小丫头的嘴甜,往往能敲开某些门房的门。更重要的是若是有打赏,最后,还是要回到她的包里,这个事她怎么都是赚。
元书心来时,正是分身聆听着她们可以领挖矿盐的活,及下月要交纳的孝敬份例,比原来的五之一提高了,现在是十分之三。分身和她本身合体后她瞬间就明了,她现在的处境和她的能力及她现在和她的夫真实的年龄。看了看,旁边紧紧拉着她的手的人,这人面容半老,脸上的皱纹深,头发已半白,耳朵好像有些问题。听刘甲长说事,他会不由自主的将身体向前微微前倾,眉头皱得厉害。
他和她都是着粗布麻衣,这是这里底层有手艺的人才会有的穿戴,虽然他都是被买进来的,而她是逃进来的,但两人都没有能证明自己是平民身份的凭证。这里的奴隶与奴隶也是有区别。奴仆和纯奴隶是不一样的。听说最低级的纯奴隶们,都是梭林草搓的线,再仿的梭布,那种布,薄且脆,但极便宜,也是纯奴隶们唯一能穿得起的衣衫。梭林草是这里最常见的草,只要是春夏两季,这里就是梭林草的天下。草长得又高又很密集。两三天就会长成株。
他的夫,叫谢回祖。这是他家人的期望,希望后人能有人回到祖地,回到他们自己的家。夫家的父母及他的亲人,都死了。这世上就只余他一个人,他说他们家已经努力了,他父亲说,若是他努力了也回不去,就不要再生孩子继续为他们当牛做马的。所以,他现在也并不期望他有孩子继承他们的愿望。
只因为这条路太苦,他走过; 太难,他正在经受着。他紧紧的拉着他的妻,在这里若女子漂亮和美丽是活不出来的。
而她的妻很聪明,每天都会自己调制一些肤品,涂抹在他们俩的脸上,身上。这样,在外人面前,他们俩就是两半老的老头和妇人,在向外人报备年纪时,也报大了二十岁。这样做法,就是想多得到一些活计。
在这里,40岁以下和50岁以上的年纪是得不到好的工种,抬尸人却是很多人向往的活计,一是本身的收入就不低,二是可以摸尸。他和他的妻抬了几次尸,就和他商量,不如将一些简单的方子,比如说用草药过滤盐矿的事而去找盐矿的管事,把生活的大城市里,家家户户都会的制粗盐的方法交上去,交换两张身份证明路引。
他们俩在家里商量了很久,也数了数存下的积蓄,若不是有特殊贡献,这存的钱要换两张身份证明路引,至少要十五年以上。在这里蹉跎岁月,也不是他们愿意做的事。要逃回中原,要完成祖父祖母和父母的愿望,至于完成了,肯定会和族人一起生活。
两人也商量了,这制法就要说得大城市里的大家才会有的,才会引起那甲长的注意和重视,再一个,这事既然大家的主妇们都知道,也不会有人想灭了他们俩的口。只要换的身份证明和通行路引换到了手,就会水到渠成,更重要的是这两人的离开,甲长会更高兴。不为别的,他们 俩一走,这制法,在这翡翠谷里就只有甲长会了。至于他保不保得住,就不是他们能管得了的了。
有些事有舍才有得,有的人即使舍了也得不到,这个是要看运道的。两人商量着,拿了三个大钱,一个大钱能换一百个小钱,这里盛行的是小钱。
知道这里是伪世,也知道,这里是伪史中的一段时间缝隙,为了不过于的让现有的时间维度出现更大的裂痕,有些强烈的手段是不能使出来的。
谢回祖拉着他的妻元书心,待这里的众人都离开后,趁着傍晚,天还没完全黑尽时,敲开了甲长家的门。先递上三个大钱,说“我们想用原大家族大妇们都知道的一个制粗盐法,换取我们的身份证明和通行路引”,被甲长拒绝。在这里要换到合法的身份证明和路引,是需要两千个大钱。其中一千个大钱是上交给庄园主的,另一千个大钱是这些经手人的。谢老头的三个大钱就想换身份路引,怎么可能。至于制法,既然是大家主妇都知道的,那就不是什么 秘方了。不过,大钱还是要收的,把两人的抬尸活给撸了,直接派去了盐矿,:“去制盐吧。既然你们说你们会那个什么、劳什子的方法可以制更多的粗盐…”他呵呵一笑,完全不知道,他的短视到最后的后悔不及就只有一步之遥。
元书心上前半步说,“我们也是想感谢甲长对我们的关怀,借此想让甲长能得到上面的赏识和认可。”甲长嗤笑了一声,“不必,有好前途,我不会挡路的,而且你们要的是身份路引之些东西,更不会挡我的路,去吧去吧。”说吧,就把两人进入矿场的身份木牌递了过来。
“懂事的,才会有身份木牌”。至于不懂事,被打一顿就懂了。甲长心里说着话,不在意的向这两人挥挥手。这两人挺懂事的,有好事就想报给他,不过,能是主妇们虽是大家,但也是主妇们都知道的事,就不是秘方了。不是秘方的方子拿上去,不会得到太多,至少可比分润一千个大钱的钱还要少,傻子才会做。
两人回到自己的小窝时,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若是今天空手去,明天就会挨上一大顿的打。三个大钱,他们俩要抬上十人才会有的。
谢回祖问需要他做什么,元书心便懂了这男人要问什么。她想了想,说,需要梭林草的草编织的布,大约需要的量,也需要梭林草成株和梭林草的根汁。
在他出门时,元书心让星吉将她画出的符全部沾到这翡翠谷里所有梭林草的根汁里,只有这一年的本地梭林草才有此功效,而别的地方或者下一年,这方法就肯定不能用了。若是他们的办法没有行得通,又要他们都待在这里,就会一年复一年的下符,让梭林草有此功效。这是自保的手段。
现在是夏季,这里蚊虫甚多,但不管别的地方到底多少,她住的地方却没有一只蚊虫。不是因为家里的卫生做得好,而是她的分身是不可能让蚊虫靠近的。但谢回祖便以为是她的妻,会选地方,以为他的妻元书心至少会一些巫术和巫医方面的知识。元书心并不否认,不然,她也逃不到这么远。
不多会,谢回祖,便抱回来了一大捆梭草,还一张梭草织的薄布,这些东西只要两个小钱就能买到。
两人的手工能力都很强,不多会的时间,就编好了一大一小两个草筐。油灯是别想的,这里除了甲长家,都是没有油灯的。利用灶上有火光,趁着灶上的微光,两人就着那火的光,编织了两个草筐,余下的,就用家里的木檑敲击打,草汁便是从那些草时,一点点的流了出来。
家里有一块平时吃饭时就抹一抹的矿盐,元书心将那矿盐全部浸泡在那梭草汁里,大约一柱香的功夫,就把溶于草汁里的盐矿和草汁混和的水倒入大筐里,再用梭林草编织的布将里面的东西给过滤出来扔掉,那些杂质是不能要的。
另一些水就半成了。然后在锅里烧上清水,再混入这种草汁,不停的搅拌,锅下面的火不能是大火,只能是微火,锅也不能是大热,只能是有持续温热的温度。时间不长,这水就渐渐干了,干了的就成了一块一块的盐块,两人将盐块反复敲打,最后就成了粗制的盐。两人比对了一番,这样的制法,大约一斤矿盐,能制出三两粗盐,粗盐的价格也比直接卖矿盐要贵上许多。若想制成细盐,到时,就骗他们多弄几次,当然弄得越多,杂质越少,形成的盐粒就越好喽。
若是以后,或许,也会成为他们回到家族后的生活支出的最重要收入。两人一商量,均同意。至于甲长,他不是不相信吗?而且还不要这个方法,那就不用管他了。不是他们俩要越过甲长,而是甲长并不看重这一方法。甲长哪里知道,这个元书心和以前的那个元书心是同一个人,但经历和阅历可不是这一具分身可比得了的。
第二天,天不亮,两人就起了,虽草草的煮了粗粮窝窝头,但今天早上沾的是昨天晚上制的盐,所以,谢回祖不知不觉中,便吃了两个粗粮窝窝头。这做出来的盐不论从口感还是从味道都不是矿盐能比的。
两人带上了进矿场的身份木牌。也妆扮了今天的妆容,今天的元书心比往天更小心,不仅妆扮了过去的模样,还用另一种捣鼓的水让两人都浸泡了全身,待干透后再穿上衣裳。谢回礼不解,这是为何。元书心说,这是连水也不会洗掉的妆扮,会连续三十天固定他们的妆容,今天的事非同寻常,稍露马脚,只怕两人就不能回到族地了。
谢回祖点点头,有此手艺的妻,真的是他的福气。他在路上,也告诉了元书心他回族地的想法。第一是祖父祖母和父母心心念念的送牌位和祖先们在一起,第二是,若族地不容于他们,也就是只收牌位不收人的话,他就和她另选个地方,凭着他们 现在的手艺再生两个娃,或者养几个娃也可以,和他的妻自由的生活在一起。元书心点头应是。那族地,不回也罢,他的担心的确也是,即使要交牌回祖宗祠堂也是要花大钱的,更何况他们若要回族地居住的话…
由于早上浸泡了身体,所以,两人来到时,便有点晚了。盐矿场前哀鸿遍野,到处都是被吊着的人,被打得身体没有一丝好皮,鲜血直流。昏死的不计其数,两人将木牌递给了正在检查的打手。那人看了看木牌,便没有管他们 ,放他们 进去了。元书心拉了拉谢回祖的衣角,谢回祖瞬间便明了,这是他的妻给他的暗示,也就是说这人是可以讲的,也可以引着他们 去见要见的人。
这人手上的皮鞭上的那血还在滴落,谢回祖紧了紧神,说了在家里和他的妻商量的话,也说了甲长让他们 俩来矿上找人的事。
这人听后,只觉得管这两人的甲长眼光短视,想着以后给大管事大哥说,要不换个他的兄弟去管理那些低层的老百姓,这不,就差点漏了一个能为他们挣大钱的人。而这两人愿意将方法上交,只求换得两张合法的身份证明和通行路引,他们 想把祖父母和父母和这一支的其他人的木牌都送回祖地,以后,他们 也跟着族人生活。
像这样的合法的身份证明和路引,对于他们 来说,太容易了。因为翡翠谷周边有好几个国家,在这附近都是大大小小的村落,有些村落空无一人就是因为靠近边境,死的人多。而这些死的人的身份证明和通行路引,就成了他们 谋利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