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白家村万籁寂静,月悬于空,泛着冷白的光芒。
“吱呀”一声轻响,一个瘦弱的身影提着一盏小小的灯笼探出头来。
左右看看,四下无人月黑风高夜,正是时候。
出来的人就是白芷,硬挺着困意坚持到了半夜,悄悄观察白术的房间还有没有光亮,趴门上偷听好几次,确认白术睡熟了才动身,轻轻的关好院门随即快步向村口走去。
夜里安静的可怕,似是起风了吹动的树木,草丛哗哗作响。月光朦胧白芷只能看清方寸之地,从来没觉得过家里到村口的路这么远。
一想到接来了要做的事情,心里更是紧张,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她似的,嘴默默念叨着“路过路过,你我无冤无仇别跟我。”
“谁?”白芷猛然转过头去,只见无尽的黑暗,手里的小灯笼聊胜于无。白芷加快了脚步,吹过的风中似乎夹杂着零星的几个字“去,哪”白芷放慢脚步假装没事儿,又猛然回头,好像有一个黑影闪过紧接着附近一户人家的狗就吠叫了起来。
白芷心里发毛,再不敢回头了,不记得谁说过人的肩膀三把火,回三次头灭了就得跟着走了。
躲在暗处的白术跟白进口都松了一口气“到底咋回事儿?”白进口打着哈欠问白术。
白术也说不上来,就觉得可能会发生什么,晚上就偷偷的叫白进口过来轮流守着门,白芷的动作都被兄弟二人尽收眼底,趴门上偷听他房间的声响,幸亏两人躲到了白及的屋子,直到兄弟二人快熬不住瞌睡了,白芷终于有了动静。
二人远远的看着白芷升了个火堆,点燃了三根香四面八方的拜了拜,就开始烧什么东西,一会儿火大了起来兄弟二人不敢置信的看像对方“哥,我姐烧的是纸钱?”
白进口也惊了,既不是节日也不是谁的祭日她这是干什么?在文朝家里无事不允许这样,视为大不吉利大不敬,天地君亲师“老弟,明儿个必须找人来看看了,小三儿不大正常。”
白芷一边烧纸钱一边念叨“白芷啊,你放心的走吧!我一定听三爷爷的话好好替你活下去。你要是在的话答个话,不不不你还是让三爷爷传话吧,我害怕。”
这堆烧完又拿出来一堆,“鬼差大哥大姐啊,你们不给我解释解释吗?系统空间我都没有,你们该给我点啥吧?我到底是咋没的,咋死的,我死了没有啊?鬼大哥们啊,收了钱快来啊。”
白进口跟白术偷偷的走近了一点,就听见白芷问自己咋没的,白术紧抓着五堂哥白进口的手臂“哥”,白进口也没见过这场面也有点不知所措,突然刮起一阵大风,吹散了白芷的火堆。
白芷既期待又害怕,隐约还有点兴奋琢磨着要是真来了,她是不是能要点啥补偿。
“谁在那?”一声暴喝随着一声声凌乱的脚步声,奔着白芷而来,白芷紧张的微微发抖,来人一行四人直奔白芷的火堆上去就拿着手中的工具扑灭。
气势汹汹的朝白芷便围了过去,压迫感传来白芷“啊”的一声,“鬼啊!我我我,我是白芷,我我我啥也不要了,别跟着我啊!”转身就往家跑。
白进口看清了,来人是山上望火楼的人,白芷跑了白进口不能跑示意白术跟上白芷,自己从黑暗中出来,走了过去。
“表哥”来人中有一个白进口认识,正是王氏大哥家的儿子。
“表弟?”借着月光王勇看着有点像小姑家的儿子。
白家村地处大鲜卑山,整座山脉绵延近3000里,无数动植物栖息于此山上有猎户,山下有村庄城池,防火极为重要。
望火楼应运而生,挑选的都是附近村庄的青壮年开春,入秋为时半年的防火期,由朝廷出资养活这群大小伙子,他们这些人要一天十二个时辰轮番巡视,杜绝后患。
王勇今天晚上值夜,四人轮流巡视正困倦时便望见白家村方向的火光,第一反应是谁家着火了,几人提上工具狂奔而来,走近一看这是故意纵火?还是个小娘,话还没问完就被吓跑了。
王勇刚才就听见了,她是白芷,见到表弟就更确定了十里八村最有名的白秀才的闺女。
“表哥,你看这...”白进口有些为难的开口,这要是给白芷安上个大不敬或者蓄意放火的罪名,可完喽。
王勇将白进口拉到一边说话“我听小姑说了,小三儿咋地了病了?”说完有意无意的向身后三人看去。
白进口立刻会意“表哥你不知道啊,我妹妹命苦啊,这才死了爹娘几年啊,就疯了。今儿不是她爹白秀才的生辰嘛,我小妹难过疯病犯了。”说完从怀里掏出个钱袋子递给表哥王勇朝另外三人的方向努努嘴。
表哥不用打点其他人不行,这事儿说大就大说小就小。王勇会意摇摇头拍拍胸口表示他有钱,白进口往王勇手里一塞就准备告辞,接下来就看表哥的了他说他得去追妹妹,疯了可别跑进深山了。
王勇招呼几人回去,说明儿请客吃饭。详细的讲述了一遍白秀才家的三妹妹怎么疯的,添油加醋的形容的极其可怜。
白芷是谁他们不知道,白秀才这十里八村的谁不清楚。又是王勇的亲戚又是个疯小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个人情算了。
白芷跑回家,蒙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她发誓从今天开始啥她也不要了,心想靠自己脑袋里那么多异世的玩意,她努力肯定能过的好好的。
白术跟白进口一夜无眠,这事儿不能不告诉王氏了。之前白添人就说让找个跳大神的出马仙给小三儿看看,父母和他都不同意现下都开始自己给自己烧纸钱了,他都觉得白芷中邪了。
一切悄悄的瞒着白芷进行着,二大娘孙氏从山上猎户村请来一位有名的出马仙儿,大家伙都尊称他一句岑马爷,岑是他本姓马爷是对他的尊称。
白芷每天都要去树下转上好久,想蹲一蹲三爷爷,可惜一次也没见到过,白芷不知道老爷子换地偷抽烟去了。
今儿一进院门气氛就诡异的可怕,明明刚刚还听见二大娘那个大嗓门说着什么,她一出现瞬间安静。
家里人真齐啊。大爷大娘大堂哥,五堂哥。二大娘跟而堂姐。在家的亲人们都到齐了,围绕在两个人的身边一个年过5旬的老人,一个跟白进口差不多大的男孩子。
白芷还没细看,就被拉到老人身前“岑马爷,劳烦您老看看,就是这个小娘。”
白芷一头雾水问拉着她的孙氏“二大娘,看啥啊?我病好了。”
二大娘很严肃的扯着她的胳膊不让她说话。
岑马爷捋了捋胡须,上下搭理了一番白芷才开口“岑文,请黄仙儿。”
老爷子身边的小男孩快速的从随身的布袋子中请出一个红布包着的牌位,又陆续掏出香案贡品,白芷这才发现,她家堂屋里的桌子怎么搬到院里来了。
摆放好岑马爷这才起身,恭敬的上了三柱香又磕了三个头开口“白家小娘,上前进香叩首。”
白芷莫名,这是搞封建迷信呢?全家没一个人说话二大娘还推了推她,白芷想这些人搞封建迷信还能搞过她,她都敢半夜出门找鬼差去还见到了,这不算啥,且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白芷至今还以为王勇几个是她招来的鬼差,根本不清楚她不待见的五堂哥默默为她做了什么。
按指示烧完拜完,岑马爷就安静的看着香灰,半晌突然指着白芷大喝一声“说,你是个什么东西。”
白芷吓了一跳,老爷子有点东西啊。她都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岑马爷跟白芷就这样对视了半炷香的时间,摇摇头“岑文,收拾东西走吧。”
二大娘忙开口“岑马爷,咋了?”
老爷子摇摇头“没啥,不妖不鬼,只灵魂不稳,恕老朽才疏学浅看不了你家小娘的疯病。”
白芷不乐意了“你才疯病呢,装神弄鬼。”
白添人连忙上前拉住白芷,可不能得罪岑马爷啊,岑马爷可不光是出马仙,人家上能观星祭祀,下能治病救人一手医术出神入化的,山上山下的人家尤其是猎户们都指望着人家救命呢。
岑马爷毫不在意,挥手道别“你家小娘,没什么大事。时间越长魂魄稳了就会好起来,生辰八字给我吧,日后不必再看了。”
白芷其实根本没当回事,就顾着看人家的孙子岑文了,白芷边看边想,这是亲生的不,长相差的也太多了,真好看唇红齿白,不苟言笑,禁欲系美人啊。搞封建迷信都格外吸引人,假以时日必是一代大师,就这长相她要是皇帝都得封岑文个太史令,给皇家搞封建迷信去。
白芷此时不知道她离真相不远了,岑马爷曾经就是太史令,屈居山林不得已而已。
于是白芷就光听见没用的了,嘴比脑子快张口就反驳了岑马爷说她有疯病,这会儿又有点后悔了,不知道怎么开口。
岑马爷不在意,他身边跟着的小男孩跟白芷擦肩而过的时候却开了口“你到底是不是白芷你自己最清楚。”看向白芷目光好像透视一般直达白芷的灵魂。
白芷不自主的打了哆嗦,深山老林出高人啊。
这些天她慢慢的想起来了点东西,她是白芷不过不是文朝的白芷,她死掉了跟文朝的白芷擦肩而过,就被一股力量拽到这里,文朝的白芷更愿意与爹娘一起,不愿再回来,八字相合同名同姓同地理位置的白芷就被补缺,又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