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再醒来时,是在温暖的床榻之上,许莫负捧着一卷竹简,神色平静地读着,看起来格外专注。
嬴政此时身体还不爽利,不准备惊动许莫负,只想着或许再小睡一会儿便好。
但嬴政还未开口,也未曾移动,一直留神着的许莫负却注意到了嬴政的苏醒,微笑着说:
“陛下,越王勾践剑已在楚地寻得,陛下现在可要一观?”
嬴政点了点头。他觉得浑身都疼得厉害,想来是能够自由存续的时间已经在倒计时了。
能够找到激励了自己这么多年的越王的宝剑,也算是了却了他两世中最后的心愿了。
在嬴政想着这些的功夫中,陶俑便将越王勾践剑呈了上来。
嬴政忍不住伸出手,触摸到了冷冽的越王勾践剑。
剑已经被清洗干净,古铜色的剑身上,交错的花纹是嬴政从未见过的样式。鸟虫篆写就的八个大字,嬴政读不真切,只觉得像是凤鸟翱翔于空一般,似是能挥出神鸟的威鸣。
仔细看来,应当是,“越王鸠浅,自作用剑”这几个字。嬴政见多了臣子们规规矩矩的小篆,飞舞的鸟虫篆令他格外耳目一新。
许莫负看着沉醉其中的嬴政,嘴角微微牵起了一个笑容。果然,就像她沉迷收藏各种各样制式的蓍草无法自拔一样,嬴政也有着自己的收藏癖好。坐拥太阿、鹿卢、定秦诸多宝剑,仍旧无法满足,还想要收集更多。
“越之宝剑,闻名于天下。朕却不曾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深埋在土壤之下的宝剑还能无一点锈蚀的痕迹,仿佛刚出炉一般光洁如新。”
嬴政感叹道。
“不仅如此,陛下,此剑的威力更是不下于精铁冶炼的秦之长剑。”
许莫负说着,让陶俑呈上了豁口的铁剑,展示给嬴政观看。这是她砍了好几下才砍出来的效果。
嬴政笑道:“许爱卿真乃朕的知心人,连这些都想到了。”
“臣不过是忧虑陛下身体,替陛下分忧而已。”许莫负谦恭地答道。
“唉……”
听到这句话,嬴政长叹了一口气。
“朕之前的预感果然没错,不论如何改变,朕的寿数仍旧是恒定如此。不知道太子扶苏,能否顺利接下朕的重担啊。”
听到嬴政的担忧,许莫负早有准备地说道。
“陛下,如今离命定之日尚有些许月份,臣有一计,或许能解除陛下心中的烦忧。”
嬴政点头。
“许爱卿的计策想来奇妙,不妨说来听听。”
“陛下不若假死,臣领陛下遗诏,将陛下护送至黟山仙人处。”
许莫负娓娓道来。
“一则,或许臣的老师能够解决陛下现今的问题,为陛下谋求真正的长生;”
“二则,陛下也可亲自见证天下之人在陛下离去后各有什么打算,如若扶苏公子应对不及,陛下便快马加鞭赶回咸阳,作仙人显灵复生之兆,平定叛乱。”
嬴政思索了片刻,应允了下来。
“善,如此,朕便也能放心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