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几乎是在得到消息后的第一秒就叫来卫尉更改自己出行的目的地。
——江陵郡！
赶过去的路上，许莫负也毫不意外地听到了始皇帝一路上毫不停歇的碎碎念。
许莫负知道嬴政本性爱说话，但没料到他这么能说话。
【许爱卿！你怎么知道我特别想要越王剑？】
嬴政从文王八卦玉中传过来的声音十分兴奋，一时间甚至于已经习惯性地把“朕”这个自称抛掉了。
许莫负莫名联想起自己的女儿被允许嫁给那个郭姓游侠时候的情形。
——你让相邦在越地都快掘地三尺了，我去黟山求学的路上便亲眼见识过那些黔首有多能挖土了。
许莫负又补充了一句。
——他们这些年每人翻过的土，怕是比越王本人在吴国没日没夜种地挖过的土还要多。
【那倒是，相邦做事向来是稳妥的。只是先前他没找到，我只当自己与越王没缘分，谁知那宝剑竟然身在楚地，倒是刻舟求剑了。】
——陛下为何对越王如此执念呢？
哪怕现在想到自己过去的经历，嬴政还是觉得难以抑制怒火。
【许爱卿也知道，长平之战的第二年，朕便出生在了被坑杀了四十万青壮年的赵国都城邯郸。朕的幼年经历，便是在赵国人无尽的愚弄与欺凌中度过。】
武安君白起杀害了这么多赵人，赵人却只敢欺辱他一个质子，不敢再向秦国挑战，嬴政只觉得赵国人窝囊又自大，可笑至极。
许莫负知道嬴政早年过得艰难，但未曾想到还会有如此的……屈辱。嬴政最后一句话说得轻巧，但却是咬牙切齿地说出的。想到其他亡国之君都或多或少被判了缓刑，唯有赵国宗室上下都被活活坑杀，许莫负已然能想象得到嬴政年幼时都吃过什么苦头。
【直到相父吕不韦，为朕寻来朕终身受益的夫子，姬昊。在朕受辱每每抑制不住怒火时，是姬昊同朕讲述了越王勾践忍辱负重，最终复仇称霸的故事。】
说到这里，嬴政的语气重新平复了下来，回到了原来那种镇定自若的感觉。
——越王勾践是春秋的最后一位霸主，也是以亡国之身重新称王的特例，难怪能得到陛下的敬仰。
【不止如此。朕与越王，还有许多相似之处，让朕对他更加心生向往。】
——不知越王与陛下有何相似之处呢？
许莫负想了想，肯定不是身高，黟山山下的黔首，男性都有许多不如她前世高，想来越人的身高对比起秦人是毫无相似之处的。
嬴政像是想起了很好笑的事似的，轻笑了两声。
【朕在典籍中得知，越王的母亲对越王勾践竟然也能痛下杀手，实在是与朕的母亲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好了，不与你说笑了。朕在邯郸时，姬昊夫子常说，越王勾践凭借羸弱的越国，也能积蓄力量，成就越国的霸业。而朕的父王与相父，拼尽全力讨得华阳太后欢心，让父王做了新秦王，朕如若在邯郸便倒下了，那便再也没有机会成就属于自己的伟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