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贾豪爽一笑。
“哈哈哈哈，使节不畏千难万险而来，我大秦自然也不会亏待！我听说，你们西域的各个国家，都饱受匈奴人之苦。”
“确实如此！那匈奴人着实可恨！不久前头曼单于的儿子还把我们的牧场又掠夺去了一大块，让我们过得苦不堪言！”
西域的首领抱怨道。
姚贾宽慰说：“我们的皇帝，正在亲征匈奴，只是苦于两拳难抵八掌，兵分三路已是极致，一时间没有办法彻底摧毁匈奴人的战力。”
“如若您愿意助力我大秦，那不仅可以得到先前匈奴从你们手中夺取的土地，还可以获得匈奴的一部分土地。”
“从此之后，大秦与西域诸国，划山为界，互不侵犯，多加商贸往来，贵使认为如何？”
姚贾说的话很长，翻译也讲了许久。在这中间的等待时间里，姚贾观察着西域首领的面部表情。
没有什么不满，甚至有些隐约的期待。
果不其然，待到翻译的最后一个话音说毕，那首领几乎没有犹豫就同意了姚贾的方案。
毕竟，他们西域诸国对农耕的土地没有什么需求，最要紧的还是丰饶的牧场。
“如此甚好！”
姚贾没想到自己谈的会这么快，来的路上准备的说服之词，居然一句都没用上。
姚贾着实是喜出望外了。
或许他能乘胜追击，将本来没把握提的商贸往来也敲定下来？
那西域首领却开了口。
“只是我这么多士兵的粮草已经快告罄了，原本我们打算就地抢的，但是……”
这话一出，便是不言而喻了。
姚贾表面上还是笑意满满。
“使节请放心，既然月氏与羌氏愿意出手相助，军饷待遇上自然不会短缺了的。”
姚贾已经能够想象得到管粮草的内史腾在得知消息后一个劲指天骂地的模样了。
嗐，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反正他的任务算是“足不出户”，便圆满完成了。
姚贾便如释重负般，同西域首领饮酒宴食了起来。
……
在城墙上旁听了这一切的许莫负也同样如释重负。
只是这么多的骑兵想安顿好可得多费些功夫了。许莫负将目光投向了李由。
明明在宴席上喝得很开心的李由突然打了个寒颤，总感觉好像有什么脏东西看上了自己。
许莫负决定，这件棘手的事就交给左丞相的好大儿来处理了！
……
与此同时，外界的消息落定，司马娥也就心安理得地带着自己这几天来精心炼制的丹药，前去探望公子胡亥。
嬴胡亥恢复得很快，早在几天前就已经恢复了意识。胡姬原先盯着他每日锻炼的成果，颇有成效。
“义母。”年轻人的眼睛里满是悲伤和委屈，“都怪我受伤了，左庶长就让大家都撤退了。”
“义母，你说，父皇会不会觉得我不中用？”
司马娥看着他，莫名想到了自己和许忻上一世的儿子。那小子也是这样不着调的性子，去了军中摸爬滚打，回家时也是满脸的委屈。
想到这里，她的语气也变得慈祥了许多。
“怎么会呢？公子首战告捷，给陛下缓和了不少压力。公子您又在外接连杀伐了那么多天，陛下若是知道了，夸您还来不及呢！”
“真的吗？”胡亥的精神振奋了不少。
司马娥肯定地道：“就是国夫人在这里，也会夸赞您已经成熟成一个大人物了。”
嬴胡亥听到这句话，眼睛一亮，但紧跟着眼泪也流下来了。
“母亲真的能看到我吗？她真的不会对我失望吗……”
“匈奴可是她的母国啊……”
要不是活过一世，司马娥可无法相信眼前这样眷恋母亲的孩子会变成那样的恶霸。
“嗯，人死了之后是有灵的，你母亲泉下有知，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
“别忘记了——到底是匈奴人杀死了你母亲。你又何必为此愧疚？”
嬴胡亥赶紧擦掉了眼泪，胡姬在世时便讨厌自己这样扭捏作态。
“义母说得对，我不必纠结这些事情。”
司马娥将手中滋补的丹药递给了旁边的侍从。
“这些都是我为公子精心炼制的丹药，服下后好生歇息，便可不必担心留有后遗症了。”
“有劳义母了。”胡亥连连道谢。
他又接着问起了长城这些天的情况。
“义母，长城最近应当安全无虞吧？”
“放心吧，我管辖的时候没有出任何岔子。左庶长将你送回来后，便接管了防务，让我能够安心为你炼丹。”
司马娥话锋一转。
“不过姚典客也带着一大堆人行色匆匆地来了，我听说是得了陛下的旨意过来的，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什么大事。”
“什么！”
嬴胡亥刚想出去看热闹，但想到自己被姚贾的毒舌批判得一无是处的悲惨经历，脚刚踏到地面上又缩回了被窝里。
司马娥微笑道：“公子的臂膀还未恢复完全，伤筋动骨一百天，还是不要出去凑热闹的才好。我去走这一趟便是了。”
嬴胡亥如捣葱般点头：“我一定好好养伤，就劳烦义母多操心边防要事了。”
“臣告退。”司马娥行了礼，施施然地离去了。
……
许莫负看着西域联军的驻扎帐篷——还有围起来的一大片羊圈陷入了深思。
“……他们还随军带着羊？”
许莫负有些问不出口。
李由也觉得很荒唐。
“嗯……大约是因为肉带着不方便，赶着羊会便利些吧……”
这理由李由自己都没办法说服自己。
西域联军铺天盖地，带来了许多烟尘，本来许莫负和姚贾都以为这是他们来势汹汹，可谁成想是拖家带口啊？
姚贾喟叹一声，道：“他们输给匈奴，真的不冤枉啊。”
二人皆点头称是。
总觉得好像马上要花钱供一堆没什么战斗力的祖宗了。许莫负觉得十分头痛，只能试图寻找生活中好的那一面。
“至少他们不会帮着叛军掳掠中原了，和他们的通商也有利于大秦与西域互通有无。”
“话虽是如此，但他们如此落后，我们能交易到好东西吗？”李由第一个表示不信。
“好了，由儿，凡事不要这么绝对。三人行必有我师，你还没有了解过西域诸国，怎么可以这么快下定论呢？”姚贾倒是很有信心。
他在咸阳无聊了许久，总算有点有趣的差事可以办了。人年纪一大，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要是他能和老伙计李斯一样忙，那肯定都能多活上好几年。
“等匈奴平定了，老夫便亲自带着使团出使一趟西域。偌大的地界，老夫可不信他们一点好东西都没有！”
许莫负笑道：“想来姚典客独具慧眼，一定能给大秦带来好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