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姜离离开帝炎的时候,她看见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亮得,几乎要把天空点亮。
她坐上傅谨言的黑色宾利,车窗微微开了一小条缝,浸入丝丝缕缕的凉意。
随着车一点一点地开动,周围的建筑化作光影,从眼前快速掠过。
因为前方有红灯,傅谨言的车等在了路口,斑马线上,数以百计的行人,正在行走着。
这时,路边一道撕心裂肺的哭泣声,穿过人群,吸引着姜离的注意,她扭头望去,却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跪着满是悲痛地哀嚎。
“谁来救救,我的儿子,我的儿呀,你怎么这么命苦!”
她的身旁还躺着一名穿着宝蓝色西装的年轻男子,只不过他正抱着腿,咬着牙,忍着疼,满脸是血。
愈来愈多的行人,闻着声,将老人和受伤男子团团围住,直到再也没有缝隙,让姜离窥探,她才收回目光。
在帝炎,敢逃单的,轻则受点皮肉之伤,重则断腿断手。
看姜宇这副模样,一定是逃跑未果,而被帝炎的人下重手打的。
傅谨言轻瞥了一眼姜离,看见她那握紧拳头的双手,知道她在忍。
毕竟刚刚哭嚎的老太太不是别人,而是姜离的生母,以及她的亲弟弟姜宇。
过来半晌,傅谨言才冷幽幽地说道:“如果你不忍心,只要你开口,我可以帮你弟弟还清高利贷,帮他治疗,帮你们家改善生活条件。”
“不用,是他们咎由自取,给再多钱,最后也会被用光的,像这样的家庭,谁救都没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从烂泥坑里,爬出来,才会懂得什么是珍惜,才会体谅别人的不容易。”
她的语气是那般的坚定。
随着红灯变成了绿灯,车缓缓的在这条繁华的马路上开行着,耳边邱雅琴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也渐渐弱了下去,变成了呼啸的风声。
由于车窗是半开的缘故,姜离一呼一吸间,全是雾气,夜里白色的雪花,被灯光给照亮,缓缓地飘进,本该温暖的车里。
从今天开始,她姜离彻底的,没了亲人。
光影在,姜离脸上不停地变换着形状,不知怎的,傅谨言看着她这般面无表情,强撑着的模样,心闷闷的。
他想安慰,一张嘴,发不出一个字。
倘若,把姜离换作林瑶,他倒有几分哄人的信心,以前林瑶一哭闹,他半开玩笑,半宠溺几句,就能让林瑶破涕为笑。
可他面对是姜离,是一个他如今还没想好,怎么处理之人。
若真像姜离所说,她坐了五年的冤狱,她不是杀人犯……
这几天一想到这,傅谨言就觉得胸口处,堵得慌。
若她真不是,自己该拿什么来安慰补偿。
那可是五年,一个女人青春,有多少个五年,她几乎最美好的年华,都在牢狱之中度过。
赔?
他怎么赔?
傅谨言扭头看着这个瘦弱的女人,他将身旁的黑色大衣披在她的身上,用温热的手,去触碰她的额头,还是微微发烫。
男人侧倾着身子,伸手将车窗关上。
“外面冷,姜离你还在发着烧。”
奈何,她看他的眼神,是那般的厌恶。
“傅总,把我从帝炎接回来,这一次又打算把我送给谁?”声音冷的如冰刀般,将傅谨言的关心割裂开,刺入他的皮肉里,让他心乱如麻,心慌不已。
这种情绪,是他从没有过的。
若放在以前,姜离敢对他这种态度,他早就怒火中烧了,可现在,在一切还没有真相大白之前,他不能这样做。
不能给姜离造成二次伤害。
这一刻,他多么希望,几个月后,查到的真相是,姜离就是杀害父母的凶手。
那么他对她毫不留情的伤害,才是成立的。
——
寒夜冻骨,大雪纷飞,车子最终在一座位于山顶的别墅旁,停了下来。
姜离打开车门,山顶的寒风,把树吹得沙沙作响,寒意浸入骨头,整个身子颤抖得不行。
而后快步,跟着傅谨言进入了别墅里,一眼望去,空空如也,别墅的空间很大,但似乎什么都没有。
最离谱的是,这间别墅,还没有通电。
想来,傅谨言是临时起意把她带走的,所以什么都没有准备。
可没有通电的别墅却是很暖和,壁炉燃烧着灼目的火焰,火光将别墅照亮。
由于她是强行被傅谨言带离的,离开宿舍时,脚上就穿着一双夏天的拖鞋,在行走的过程中,裸露着的脚趾早已被冻得通红。
她来到壁炉旁,烤着火,想让自己暖和一些。
“姜离,这个地方,今晚你就先将就住下,这间别墅空了很久,明天会有人来给你通电,装网线,安装电器。”
傅谨言用手将沙发上防尘的白布,扯下,将沙发推到离壁炉毕竟近的地方,又从衣柜里,找来了棉被,示意,姜离今晚睡这里。
姜离看见这样的情形,气不打一处来。
“不是说,将我救出帝炎,会给我自由吗?说什么给我养猫养狗,说什么我想上班就上班,这个地方离市区简直不要太远,这就是你给我说的,所谓的自由?”
“我若想离开,没有车,我根本出不去。”这个地方让她想到了那个暗的看不见光的监狱。
“傅谨言你还不如把我送回帝炎,我不要在这个地方待着。”
傅谨言沉默了半晌,而后他心虚地开口道:
“姜离,在真相还没有查清楚前,你只能待在这里,这也是为了保护你。”
“刚刚我查到了你的航班信息,你可知,傅斯宴要带你离开华夏国,你一旦被带离华夏国,我无法保证你的安全,傅斯宴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在没有弄清真相之前,他可不愿意,让姜离这般离去。
傅谨言之所以把姜离带到这个地方,是因为这里太过于偏远,傅斯宴就是想寻找姜离,他一时半会也查不到。
姜离冷笑着望着傅谨言,一个两次三番要取她性命之人,居然会冠冕堂皇地说,保护她的安全?
难道最危险的不就是他吗?
“傅总,如今又想玩什么游戏?”
傅谨言看着姜离那皮笑肉不笑的表现,自知理亏,他不想和姜离吵架,他缓缓朝着大门走去,准备离开。
走到门边,他停下了脚步,
“姜离,你发着烧,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叫人给你带点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