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医院里,姜离缓缓睁开眼,是熟悉的病房,熟悉的病床,昨天她刚睡过,这里充满着消毒水的气味。
而她手上还打着点滴,输液架挂着四瓶输液用的药水,白的黄的。
她缓缓起身,撑床时,她感觉右手关节内侧,有轻微的刺痛,她低下头,却看见手臂上有个很大的针眼,她估摸着又被抽血了吧。
古人这句病来如山倒,可不是瞎掰的。
自从发烧后,她就觉得自己的体力不如从前了。
恍惚间,姜离看见傅斯晏在门口的走廊上与一个医生正在交谈着什么,看上去心事重重的。
这时,傅斯晏扭头往病房里看了一眼,那脸臭得,像姜离欠他一条人命似的。
而后,男人将手中的报告单,揉捏成团,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满是戾气地走进病房。
傅斯晏这表情是在生气?
他气什么?
姜离心想,她是生病,又不是不能工作了,至于脸臭成这样吗?
“小傅总,你放心等输完液我就回帝炎上班,不会影响今晚的演出的。”
谁知傅斯晏的脸,更黑了,
“姜离,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去帝炎上班了。”
说完这话时,男人的双眸打量着她,那张因病而苍白的脸,以及毫无血色但柔软的唇。
他的表情不是冰冷,不是充满恨意,而是眼中溢于言表的暴怒。
上班?
这个傻子现在还想着上班?
她知道不知道她自己已经病入膏肓了!
血癌!
她竟然得了血癌!
想到这,傅斯宴拳头都捏紧了,才克制住自己想发怒的怒火。
他不过消失了六年,这个女人就敢把自己折腾出血癌!
他若晚几年回来,是不是只能去寻她的墓碑报仇了?
姜离只觉得这两天的自己不太正常,总觉得头晕乎乎的,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耳背听错了。
傅斯宴让她不上班?
真是活久见。
不过姜离也乐得轻松。
两人短暂沉默片刻后,姜离开口道:“小傅总不上班的话,那我去照顾一下王管家。”
傅斯宴此时正低着头,看着手机,听见这话,只觉得青筋暴起。
她自己都是个病人,却还想着照顾别人,是嫌自己没活够吗?
他抬头,那双眸子恶狠狠睨了一眼姜离。
姜离还在为自己争取着:“小傅总,我给您说过的,只有将他治好了,我才可以将杀害傅母的凶手林瑶告诉法庭,傅谨言天天与林瑶同吃同睡,如果林瑶入狱,对他来说是不小的打击,这样您扳倒傅谨言的机会就更大了。”
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姜离编得自己都觉得虚伪。
不过她是真的想去守着王管家,她恨不得在病房外搭个帐篷,在自己的脑门上贴一个闲人免进的标识。
寸步不离地看守着王管家。
她既害怕林瑶会再次作妖,抢走她的证人,又害怕王管家清醒后,逃跑。
傅斯宴这回头也没抬,他不知在给谁发着消息,男人开口喃喃道:
“王管家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派人过去给你守着,我也给你联系好了律师,你想将林瑶告上法庭的事,他会全权给你处理。”
姜离狐疑地看了傅斯宴一眼,总觉得这个男人今天不太对劲,她慢悠悠躺下,拢了拢被子。
被子遮住她的半张脸,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若有所思地望着傅斯宴。
“不上班,不照顾人,只让我休息,傅斯宴今天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吗?难不成你打算放我走?”
姜离伸出手,戳了戳傅斯宴的手臂。
傅斯宴抬头,那双墨绿色的瞳孔里,满是嘲弄地打量着姜离,目光极其的冰冷,那是恶魔才有的眼神。
半晌,傅斯宴冷然道:“你觉得呢?”
姜离撇了撇嘴,漫不经心地嘟囔道:“我就随口这么一说,倒也用不着露出这么恐怖的表情吓我。”
而后,她翻了一个身背对着傅斯宴,那双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中翱翔的飞鸟。
那是自由。
那是她渴望而不可得的自由,不过这一次,她倒没有多少的委屈,痛苦的。
因为这最后一根拴着她的枷锁,是她主动把钥匙递给傅斯宴的,毕竟她这辈子,对得起傅家,对得起傅谨言,唯独对不起傅斯晏。
她欠他良多,欠了债,就要还。
她睁着眼睛,处于放空状态,瞳孔里映出那雾蒙蒙地充满着灰暗的天空。
傅斯宴半靠在一旁的沙发上,那双墨绿色的眸子里,晦暗不明,半晌,他开口道:“姜离,把你放在帝炎的游戏,我玩腻了,我们现在换一种玩法。”
此话一出,房间里的温度,宛若降至冰点,结出了冰霜。
姜离对于傅斯晏这话,反应到不大,只是那颗心渐渐不安起来。
在她心中傅斯晏一直是个有仇必十倍百倍报复之人,这种人从她与他相处开始,就知道他冷情冷心,甚至冷血。
又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了,她倒不会天真地幻想这个男人会轻易地放过她。
她翻身,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傅斯晏,如同等待宣判的死刑犯,连呼吸都快忘了。
“你听过药人吗?”傅斯晏说这话的眼神,越发地冰冷。
“药人。”姜离摇了摇头,这是她从未听过的新词。
“就是,和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一样,试药,抽血,化验。”
傅斯晏每说一字,她的心就紧一分,“你是让我去当实验品?”
男人不置可否,他打量着姜离的表情,不再如之前那般镇定自若,此时的姜离眼中带着一丝慌乱,惨白着一张脸,还在强装镇定。
“在你昏迷的过程中,已经拿你的血去化验了,他们说你的身体符合试验要求。”
此话一出,姜离轻抚着肘关节处,那如牙签一般粗的针眼,难怪她会觉得那么痛。
“姜离,怎样你不是一直在说拿命还债吗?现如今我满足你。”
“实验的整个过程,会非常痛苦,运气不好的话,你会沦为一个病人,头发慢慢地掉光,然后身体衰败,器官枯竭,而亡。运气好的话,试药成功,我放你离去。”
姜离紧紧地盯着傅斯晏,她打了个冷颤,“所以,傅斯晏这是你最终的报复?”
男人起身,没好气地瞟了一眼,满是病态的姜离,“是,准备一下,过几天我带你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