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2号房间的门被推开,灯光照在男人那张冷峻的脸上,漆黑的双眸如寒潭般深不见底,薄唇勾勒出冷酷的弧线,声音低沉磁性:“王总,好久不见。”
如魔鬼般的声音,恐惧侵袭着姜离全身,她想逃,可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僵硬,她怕极了眼前的这名男人。
“今天是什么风把傅总吹了来。”
王少爷看了一眼秦娇娇,冷声道:“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了!”
秦娇娇,踩着高跟鞋,朝着屋外走去。
姜离将口罩戴好,根据帝炎娱乐会所的规矩,朝着王少爷鞠躬。
她的心怦怦直跳,她不敢朝傅谨言所在的方向望去,生怕被他认出,她全身都在抖,男人说过话,此时不断浮现在耳旁,他要让她下地狱的,若在这里被认出——她会死。
姜离朝着屋外慢慢挪动,她尽量表现得很正常,她将门打开,屋外的灯光照进她的瞳孔中,前方便是生的希望。
就在此时,傅谨言沉声道:“站住。”
姜离关上门,房间里灯光暗淡,一瞬间她心如死灰。
姜离回头,声音止不住地颤抖着:“先生,请问很高兴为您服务,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
王少爷笑,“保洁阿姨看上去一点也不高兴。”
傅谨言上下打量着姜离,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他将身边的秦娇娇的衣服扔给姜离,
“这劣质香水熏得我有些头疼,麻烦你把这件衣服带走。”
他似乎没有将她认出。
姜离这一次头也不回的逃离了1132号房间,不知何时泪流满面,却又暗自庆幸,傅谨言不认识她。
也是,五年的牢狱生涯,早已将她折磨得面目全非,只剩下如枯木般的身体,傅谨言这个站在高处的男人,哪有时间仔细端详一名小小的保洁员呢。
姜离拿着手中的衣服朝着更衣室走去,因为衣服的胸牌上写着秦娇娇三个大字。
姜离推开更衣室的大门,她没有发现秦娇娇,而是看见一个小男孩病恹恹地坐在地毯上,满脸通红,他正含着泪,看着姜离,他小手将自己的嘴捂上,小声地抽泣着。
小男孩不过三四岁的年纪,这一哭可把姜离心疼坏了,姜离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若她的孩子还活着,也这般大了吧,想着想着,不禁泛起鼻酸。
“别怕,阿姨没有恶意。”她从裤兜里掏出两颗糖,这是为了防止自己低血糖准备的。
姜离朝着小男孩走了过去,她将孩子抱在怀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男孩怯懦地看了姜离一眼,后又奶声奶气地说道:“我叫秦雨乐,小名乐乐。”
“乐乐好,我是姜离阿姨。你妈妈呢,我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姜离将糖剥开递给乐乐。
秦雨乐将糖含入嘴中,他摇了摇头道:“妈妈不准我乱跑,她让我在这里等她,可是阿姨,我感觉好困,好想睡觉,阿姨的怀抱好温暖呀!”
姜离用手摸了摸秦雨乐的额头,微微有些发烫,她轻拍着秦雨乐的后背,轻声道:“那是因为乐乐你发烧了,一会等你妈妈来带你去医院看病。”
秦雨乐闭着眼睛小声嘟囔道:“我不要打针。”
“好,我们乐乐不打针,困了就睡一会儿,睡醒了,你妈妈就回来了。”
姜离哼唱着《摇篮曲》给乐乐听,“月儿明,风儿静……小宝宝,睡梦中,飞上了太空,骑上那个月儿,跨上那个星星,宇宙任飞行。”
姜离从小就很喜欢孩子,她曾发誓,日后自己生孩时,必定用心呵护一生,她会告诉自己的孩子——不管世界尽头多寂寞,你的身边一定有我。
可惜,她的孩子五个月时,就夭折了。
“乐乐小宝贝,妈妈来咯,妈妈给你带吃的回来了。”
秦娇娇推开更衣室的大门,却看见姜离把秦雨乐抱在怀中,她的眼中充满戒备,吼道:“姜离,你若要羞辱我,别当着孩子面。”
姜离并没有把秦娇娇的话放在心上,她起身把孩子递给秦娇娇,轻声说道:
“乐乐睡着了,他正发着高烧呢,快带他去医院瞧瞧,你这当娘的也是心大,帝炎是什么地方,你也放心把孩子一个人留在更衣室。”
秦娇娇把秦雨乐抱在怀中,她的状态看上去十分低迷,苦笑道:
“姜离,你一定很瞧不起我吧,那般下贱,那般不知羞耻,去践踏自己的身体和灵魂,为了钱不顾一切去讨好那些有权有钱的客人。”
“可是姜离你知道吗?乐乐得了血癌,需要很大一笔钱,他爹在得知他得血癌后就跑了,我想救他,我想要看着他健康成长有错吗?我没有办法,只能用这身皮囊换钱,给乐乐治病。”
“秦娇娇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姜离知道秦娇娇此时想要是耐心的倾听和安慰,她快要被现实压垮了,“你赚钱为孩子治病不丢人的,相反我觉得你是一个伟大的母亲。”
秦娇娇听见姜离这般评论后,如释重负——是呀,给孩子赚救命钱,不丢人。
这时,姜离耳机中传来王月儿的声音:“姜离,C区男厕所,有人吐了一地,快过来清理一下。”
“收到!”
……
姜离刚将男厕所里的呕吐物打扫干净,她缓缓起身,她的腰部开始发酸,腿也麻了,她起身拿起一旁的抹布,认真地将洗手池挨个打扫干净。
一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发起呆来,她用手轻触着右手手腕上那道伤疤,最终泛起一丝苦涩。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面黄肌瘦的模样,叹息道,“一晃十三年过去了。”
她也不再是曾经少女的模样。
她记得,她是作为傅谨言未婚妻候选人,去往傅家的,那年她十四岁。
她第一次见到傅谨言时,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形象,少年朝着她微微一笑,
她彻底迷失在少年的眼眸,暗暗发誓,她将来要做傅谨言唯一的女人,她要成为傅谨言的妻子,与傅谨言生下宝宝。
那时的她与傅母一见如故,傅母教她识大体顾大局,教她傅氏家规,教她如何照顾傅谨言,唯独没有告诉她,傅谨言的爱人是林瑶。
或许她早些知道,她可能就放弃了——这样她就不会流产,傅母也不会死,她不会坐牢,这一切都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