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嘉鱼甜甜一笑,将手中瓷杯放在桌上,“吴伯伯大可放手去做,太子一脉,必胜无疑。”
吴青柏转过脸,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家小主子笃定的小脸,笑容加深,“看来小主子对徐公子也很有信心?”
傅嘉鱼眼眸弯弯,语气很淡,却满含骄傲,“他还好吧,不过是随随便便便拿下一个状元而已。”
吴青柏哈哈大笑。
二人吃了午膳,聊了一会儿接下来的安排。
吴青柏语重心长对她道,“等京中事了,小主子记得一定要回谢家一趟,小主子与卫国公府退婚的消息虽然被我拦了下去,但纸终究包不住火,若小主子还未掌控谢家,便被谢家得知了消息,只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傅嘉鱼嘴角含笑,眉眼平静,“吴伯伯放心,我知道。”
吴青柏敛起严肃的表情,笑了笑,“小主子自己有主意,我也就放心了,对了,姑爷如今人呢?让伯伯见见?”
傅嘉鱼无奈的叹口气,“昨日殿试,徐公子一朝成名天下知,一大早便去了琼林宴,我让莫雨去接人,莫雨回来说,徐公子从宫中出来,又被几个士子请去了一个诗会。”
吴青柏疑道,“诗会?”
傅嘉鱼点点头,“是啊,就在金明池畔的辉月楼。”
吴青柏皱眉,“辉月楼?”
傅嘉鱼抬起眼睛,“吴伯伯,可有什么不对劲儿?”
“倒也没什么,自古以来,文人士子考中进士,多在此集会。” 吴青柏顿了顿,又道,“只是这辉月楼,背后是安王殿下的产业。”
傅嘉鱼心窝蓦的一跳,慌乱了片刻,说不出的不安,“安王他……总不至于光天化日之下对徐公子不利罢?”
吴青柏笑了笑,安慰道,“许是安王想借此机会拉拢新人也未可知,既然去的人多,那应当没什么大碍。小主子先歇着,我先去查一查近来京中店铺的账册。”
傅嘉鱼抿了抿唇角,心事沉沉的送吴伯伯出去。
回转过身,站在院门口,她心中还是七上八下的,总感觉哪儿不好,可又说不上来。
安王是当下炙手可热的储君人选,事实上,宫里那位膝下也就只有安王与废太子两个血脉。
朝中因为储君之位,各方党派,已经争吵了多年。
徐皇后刚薨逝那两年,但凡有人为废太子求情的,皆被下了大狱,后来,天子脾气阴晴不定,在前朝大开杀戒,已经没人敢为废太子说话。
可废太子虽是罪臣,到底也是燕家嫡亲的血脉。
三年后,朝中不少保守派又开始冒出头来,想方设法替废太子求情,毕竟是嫡长太子,血脉尊贵,而安贵妃七年来,仍旧是个贵妃,安王也不过只是个庶子罢了。
一个庶子,又怎能登上大位?这不是令天子遗臭万年,在史册上蒙羞么?
当然,办法自然是有的,那就是重新立后,让安王从庶子变成嫡子。
只是这么多年来,天子不为所动,沉迷炼丹术法,不思后宫之事,更没为了储君之事,提拔安贵妃。
他也不再大张鼓的整治那些为徐家求情的人,人人都道天子年纪大了,生了慈悲之心,许是要放出废太子重回东宫了。
这才让安家惶恐不安起来。
安王以东宫储君自居,在京中各种拉拢人脉,徐公子得以高中,定是入了他的眼。
他昨夜人皮面具损坏,也不知今日的新面具会不会在安王面前露出马脚……
傅嘉鱼越想越担心,手指紧张的蜷缩了起来,快步回到屋中,取了披风,便往外走。
莫雨扯着嗓子喊,“少夫人,你去哪儿?”
傅嘉鱼头也不回道,“去辉月楼。”
莫雨道,“少夫人等等我,我去准备马车!”
……
辉月楼里,文人雅士,齐聚一堂。
席间,众人吟诗作对,时而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但凡有了功名的人,皆知今日乃安王宴请,纷纷铆足了劲儿在安王面前献殷勤,以求得一个好官职。
唯有燕珩不动声色,老神在在的擎着酒杯,偶尔漫不经心的喝上一两口。
灯火阑珊意融融,金乌西去,月华如水。
辉月楼内华灯初上,映照出那一张张急功近利的脸。
燕翎含笑举杯与众人共饮了最后一杯,学子们热热闹闹的散去,临走前,都在安王面前点头哈腰求提携。
今日安王身边还有崔铉与宋云峥两位年轻勋贵陪着。
二人皆是朝中要臣,虽说都还年轻,手中却都已有了一些权力。
崔铉在中枢任职,宋云峥又是兵部主事,安缄默此次犯了大错,被天子投进了宫中禁狱,到现在也没放出来。
安贵妃亲自入宫为兄长求情,天子却闭门不见,一夜之间,安家上上下下,人人自危。
燕翎请他们一道过来,也有暗中讨好的意思。
只可惜,宋云峥无心权力之争,对安缄默一事,作壁上观,隔岸观火。
崔家与安王府还有一桩姻亲,崔铉倒是在席间陪了几个笑,并未与安王撕破脸破,只是说起帮安将军一事,又没了下文。
安王不是看不懂崔铉想撇清关系的神色,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崔兄,崔四姑娘最近可还好?”
这便是提醒他,安王府与崔家,迟早会结亲,让他自己掂量掂量其中的轻重。
崔铉神态恭敬,又带着一丝淡漠,“舍妹还好,只是仍旧被祖母禁足在院中,不能出来,只怕也不能参加殿下的生辰宴了。”
安缄默被下狱,安王的生辰宴便成了个东京城讳莫如深的一个笑话。
可若取消了这生辰宴,安氏满门面子上又过不去,更让满东京的勋爵门户以为他们安家不受重用了,是以这次宴会还是得办,且要大办特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