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令仪一听到消息便赶了过来,没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失望之余,急忙做出一副担忧的神情,拉住傅嘉鱼的小手,“昭昭,到底是怎么了?我怎么听说你杀人了?”
傅嘉鱼苦笑,乌黑卷翘的长睫委委屈屈的挂了两滴泪水,“程姐姐,我让你们过来,正是为了这件事。”
她长得好,玲珑剔透的肌肤脂玉一般,又生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如今这么楚楚可怜的一含泪,恁是铁石心肠之人也会软下心肠。
她直接将今日发生的一切说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程令仪听完,抿唇不语。
傅嘉鱼并不期待她能完全站在自己这一边,不过借告诉她之机,让在场的其他大妇们也听听此事的经过。
这些贵妇人们大多是各家府上掌权的主母,自然看不上一个上门主动挑衅的外室。
又听是那外室故意做戏,来污蔑傅嘉鱼,众人脸上更是一阵嘲讽。
“怎的,还有这等事啊……”
“那外室未免也太有心机了些,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外头的人,来历不明,出身不正,就只会玩弄一些把持爷们儿的手段。”
傅嘉鱼如今也不蠢,江畔月不是喜欢装柔弱装可怜装无辜来博取同情么?
大家都是女人,谁不会?
是以,她暗暗将自己毕生苦难之事都想了个遍,眼眶很快便红了起来,眼里泛起可怜无辜的泪花。
“各位夫人小姐,昭昭求你们过来是来做个见证,我自小不经事,也不知此事报官对不对。”
果然,见她可怜落泪,很快便有个慈眉善目的夫人上前来握着她的手,温柔安慰,“小娘子年纪小,没经历过这等事,不过报官却是对的,府尹周大人一向公正,定能给还小娘子清白,相信李世子也会明察秋毫,给姑娘一个真相。”
傅嘉鱼感激的点点头,“多谢这位夫人。”
那美貌夫人道,“好了,小娘子别哭了,你再等等。”
李祐修长的眸子里有冰冷的暗芒在闪烁,大袖底下,铁拳紧握,只恨不能将那被众人围在中央的小丫头直接拎走。
江氏身份不能暴露,他不可能放任傅嘉鱼当真让周大人来验江氏的身。
“今日之事,本世子不准备追究了。”他沉着俊脸,走到傅嘉鱼身侧,深深看她,“昭昭,你跟我走,我让江氏与你赔罪。”
傅嘉鱼却斜他一眼,避开他的触碰,不卑不亢的轻笑一声,“世子错了,我现在要的不是谁赔罪,我要的是真相。”
她这样决绝,反倒让李祐起了疑心。
难道当真是江氏自己捅了自己?
可他转念一想,江氏性子柔弱,绝不可能会做出那种偏执之事……倒是如今的昭昭,性情大变,脾性嚣张跋扈,行事也越发刁钻,没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傅嘉鱼眼睁睁的看着他眼神变幻,说不难受是假的。
她知道他从未爱过自己,可没想到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对她却仍无一点儿信任。
即便不是爱人,哪怕他真心拿她当一个看着长大的妹妹,也不该如此轻贱她。
她心脏微微泛酸,一声不吭的别开眼。
水榭四处透风,带着寒意的雨水偶尔吹入水榭里。
她穿得少,身子微冷,嘴唇淡淡发白。
她望了一眼窗外,手指冰凉的坐了一会儿,终于见徐公子拢着厚厚的披风踏入水榭中,他身后紧跟着主持等人,主持身后,几个和尚抬着一方轿辇,江畔月便躺在那上头,她不知何时戴了面巾,遮住了半张小脸,只露出一个惨白的额头。
傅嘉鱼黯淡的杏眸瞬间亮了起来,哪还顾得上身旁的李祐,起身从他身边径直擦肩而过,轻盈的身子如蝴蝶一般扑进徐公子怀里。
“夫君,你可算来了!”
“有人欺负我……”
小丫头语气里的喜悦和委屈不是装的,又带着几分少女的撒娇,明媚的双眸再加上那微微嘟起的朱唇,让人移不开眼。
刚刚还倔强如小牛的人,在另外一个男人面前却突然变得甜软娇俏。
李祐浑身僵硬的定在原地,俊脸发白。
他尴尬的转身,视线缓缓落在傅嘉鱼后腰上。
她整个人都被抱在姓徐的怀中,江氏受伤时她衣摆上也浸染了鲜血,但那后腰处却不知被什么东西刮破了锦缎,亦洇着一抹深红,好像受伤了。
他心神一震,心尖飞快泛起一抹刺疼。
他想走过去,也将那纤细的腰肢揽入怀里,关心她的伤,也想像徐的那般,问她疼不疼,也想看她全心全意依赖的仰在自己怀里,唤他一声夫君。
可曾经对他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的人,现在却成了别人怀里的稀世奇珍,连多看他一眼都不肯。
不知为何,望着那副男女恩爱的场景,李祐喉咙涌起一阵苦涩,脑仁儿好似被蚂蚁啃噬一般,突然痛了一下,某些破碎的记忆片段似乎冲破牢笼,隐隐露出头来。
他紧蹙眉心,身形微晃。
若非朱方,只怕人已倒了。
傅嘉鱼根本不知李祐心中所想,也不管水榭中有多少人看着,她只眼巴巴的望着身前的男人,吸了吸鼻子,眼睛隔着一层水雾,看他的脸也模模糊糊。
小姑娘澄澈的眸子里凝聚着淡淡的水汽,这副无辜神情,当真是可怜又诱惑。
燕珩心中一软,轻轻勾唇,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用力抱了抱她,“昭昭莫急,有我在,不管发生什么,我替你解决。”
傅嘉鱼抿唇,点点头,“好,我不急……”
李祐堵着她不让她走让她给江氏道歉时,她是害怕又拒绝的。
强装镇定才糊弄过去,如今见着徐公子,那颗高悬的心这才稳稳落了地。
她压低声量,三言两语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燕珩安静的听着,大手抚着小丫头的后腰,摸到那抹濡湿,俊眉高蹙,眼神沉黑如墨,很快便掀起一抹杀气射向在场其他人。
傅嘉鱼早已忘了自己腰后还有被李祐推出来的伤,情势紧急之下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人既然都到齐了,她便张罗着要查验江畔月腹上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