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星诧道,“不知怎的,山下突然出现一伙儿武艺高强的盗贼,打伤侯府侍卫,抢了长信侯府的财物不说,眼见那马车里还有个年轻貌美哭哭啼啼的姑娘,便一道给劫走了。”
傅嘉鱼心底咯噔一声,一把拉住疏星,急问,“劫走的,是李晚烟还是李晚宁?”
疏星眸光清冽,压低声音道,“正是李晚烟。”
月落端着洗漱的铜盆进来,见屋子里主仆两个说得欢快,接了一句,“奴婢以为,劫得好。”
疏星忙附和的笑着,“嘿嘿嘿,奴婢也觉得,烟姑娘真是命里有一劫,活该!”
傅嘉鱼缓缓皱眉,心里突突直跳了几下,涌起一抹难以言喻的异样情绪。
一个黄花大闺女夜里被山贼劫走,此事比傅双雁与外男私会还要严重十倍!
与人私会还能稍加遮掩,再用婚事搪塞一下便过去了。
李晚烟刚要出阁,与顾家的婚事正在紧要关头,这时候她若被……山贼玷污了身子,那她的婚事几乎只有落空的份儿,非但如此,她后半辈子,都会在外人的指点下过活,但凡心里承受能力差点儿的,没人能活得下去。
她怔怔的看向光晕里的月落,神情迷茫又凝重。
月落走过来,将铜盆放在架子上,也同疏星一道坐在床边,笑说,“姑娘,刚刚传来的消息,李晚烟已经被人找到了。她衣衫不整,浑身赤裸的躺在山崖底下,看起来被人折磨得只剩下半条命。”
“这样一来,她同傅家那位一样,也没什么好下场。长信侯府里那位被吓了个半死,听说是当场白了脸色,让人将李晚烟抱起来塞进马车里,慌里慌张的带回了东京,现下,既有傅双雁,又有李晚烟,卫国公府怕是焦头烂额得很。”
傅嘉鱼与疏星一同往月落脸上看去,纷纷露出震惊的表情。
月落挑了挑眉梢,无辜道,“这难道不是她应得的吗?”
傅嘉鱼紧张的咽了口唾沫,脑子里有些乱,“是她应得的没错,可……怎么会这么巧合?”
就好像,有人故意替她报仇了似的。
毕竟一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被山贼侵犯……这不是等于直接要了李晚烟的命么?
为什么不是旁时,偏偏是昨夜?
长信侯府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怎么就轻易被山贼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更何况,一个侯府少夫人同一个公府姑娘在一个马车里。
两人容貌相差无几,都是比寻常女子漂亮的美人儿,山贼一贯莽撞无情,怎的偏偏只劫李晚烟,却独独放过李晚宁?
疏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啊,这也太巧合了些,就像是专门冲着烟姑娘去的。而且,我弟弟的事,怎么那么快就被人解决了呢?莫雨半夜传来消息,说我弟弟完好无损的待在家里,我还不敢相信。难不成,傅姑娘与烟姑娘当时根本就没有拿住我弟弟,只是取了我弟弟的贴身之物,故意来威胁我的?”
可不对啊……
弟弟年幼多病,自小性子谨慎,除了她与祖母,外人根本近不得身。
那平安符是娘亲在世时专门替弟弟求的,一直缝在他贴身穿的里衣中,若无人近弟弟的身的话,绝对不会有人知道弟弟里衣中还藏有一道平安符。
而烟姑娘那日,的的确确是拿着弟弟贴身佩戴的平安符来威胁她的没错。
“也许,真是菩萨开了眼。”月落略一思忖,轻哼一声,道,“她们二人心狠手辣,全然不顾姐妹情谊,连菩萨都看不过去了,所以才专门降下天谴,惩罚了她们。姑娘,你也别再多想,反正那烂摊子是卫国公府与承恩侯府的,与咱们没有半点儿干系。”
傅嘉鱼垂眸一笑,没再说什么,小脸白里透红,冰肌玉骨,哪怕只是身穿一件简单的月白中衣,也依旧美得不可方物。
疏星痴迷的看着自家姑娘,恨恨道,“她们就是活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们两家子人长不出一个好心眼儿,霸占了姑娘的财产不说,还想谋害姑娘,看来,日后咱们一定要多防着些卫国公府和承恩侯府。”
说罢,她又小心翼翼的朝自家姑娘觑了一眼。
虽说这次姑娘没出什么事儿,可她到底是背叛了姑娘。
想到此处,她噗通往地上一跪,眼睛微微泛红,嗫嚅道,“姑娘,你惩罚奴婢吧。”
傅嘉鱼目光凝在小丫头颤巍巍的发顶,看了一会儿,翘起嘴角,柔声道,“起来吧,疏星。”
疏星不肯起,哭道,“奴婢背叛了姑娘,是奴婢的错,奴婢该罚。”
傅嘉鱼道,“我这不是没事儿么,你快起来。”
疏星心里难受得厉害,从昨晚到现在几乎一夜没睡,默默在窗外守了姑娘一夜,自责了许久。
她心口闷疼,扬起一双朦胧的泪眼,带着哭腔道,“姑娘,经过这次,奴婢明白了。一个人真正坏起来,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奴婢不像月落姐姐孤身一人没有牵挂,家里年迈的祖母和体弱的弟弟都是奴婢的软肋,若日后再有人想利用奴婢谋害姑娘,奴婢怕是还会陷入圈套……”
傅嘉鱼不以为意,将她扶起,笑道,“我明白,所以这次之后,我会让吴伯伯找几个得力的心腹,将你祖母和弟弟送到清江府安顿。疏星,你觉得如何?”
月落笑盈盈道,“傻丫头,还不快谢谢姑娘。”
疏星忙叩了三个头,笑中含泪,“奴婢自然觉得好!多谢姑娘!”
傅嘉鱼把她拉起来,起身换了衣裙,又梳了个简单清爽的发髻。
“对了,夫君呢。”
疏星抹了抹泪水,她几乎是一夜都守在门口,到晨间才见屋子里的男人拢着披风出来,遂笑道,“姑爷今早才出门,说是姑娘昨夜受了惊吓,今日不便出门,就在屋子里休息即可,便自己先去了法会。”
傅嘉鱼哭笑不得,不禁感慨,有时候,有一个如此“贤良淑德”的夫君也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