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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女子,不可留疤(1 / 1)


宋神医把了脉,嘴角多了一丝笑,“看来,老夫给公子开的药是有效的,只是药效缓慢,还需要继续服用两个月,再换新的药看看情况。”

傅嘉鱼自然应下,想到麒麟子,便想着找个时间,去一趟春风巷寻江畔月,早日拿到神药,早日治好徐公子的痼疾。

看完病回家,夜幕已深,徐家小院一片宁静。

屋檐底下挂着两盏破旧的兰草纱灯,灯芒从灯笼里倾泄出来,照亮了屋前那片狭小的青石板路。

晚春四月,夜里的天气依旧阴凉。

卫国公府的马车还停在门口,只是国公府里的下人们贪玩,不知聚到哪儿吃酒赌博去了。

周嬷嬷人也没在,只有个瘦弱的小厮靠在马车下面打盹儿。

傅嘉鱼身上拢着徐公子的披风,看了一眼那辆自己亲手让人打造的奢华马车,吸了吸鼻子,眼尾还蕴着淡淡的红晕。

月落明白其中曲折,心底无声叹了口气,扯开嘴角,“姑娘若嫌他们吵闹,明个儿奴婢便找人把他们轰走。”

傅嘉鱼摇摇头,“月落姐姐,我没事,就让他们在这儿闹着。”

她已经很习惯走进徐家小院的路,牵着徐公子的大手,目不斜视的从马车旁路过。

进了院中,莫雨手脚麻利的掌了灯。

疏星今日受了委屈,只怕还未缓过来,傅嘉鱼亲送她回屋休息,然后才回到主屋。

徐公子坐在灯下看书,眉眼淡默,背影挺拔。

烛火葳蕤,淡淡的光晕下,显得那张脸淡淡温柔沉静,傅嘉鱼就站在门口静静的看了他好一会儿,莫名有些失神。

“外头冷,怎么不进来?”

男人背后好似长了眼,侧过脸,眸光流连在小姑娘呆愣的小脸上。

傅嘉鱼一愣,收回脑中纷杂的神思,走进屋内。

屋子里有一股夹杂着药味的暖意,她褪下披风,挂在紫檀木衣架上。

“夫君……”

“怎么了?”

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起身的。

傅嘉鱼小手刚从衣架上放下来,便感觉他从身后搂住了自己,带着温热的气息从耳后喷洒而来,让她忍不住热了热脸颊。

她还是不习惯这样的亲昵,纵然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过度亲热会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会让从小到大没有得过温暖的她觉得,这种来之不易的温暖只是昙花一现,说不定哪一日就会从她身边消失。

她心脏微疼,睫毛上沾染着几缕晶亮的泪光,骨子里被宋氏调教出来的自卑又开始作祟。

燕珩瞧出小姑娘眼底的落寞和悲伤,装作没看见,笑道,“手上的伤还疼么?”

傅嘉鱼弯起眼,乖巧的摇摇头,“不疼了。”

燕珩大手放在她小腹前,将下巴搁在小丫头的肩窝上,嗅到女子身上熟悉的暖香气息,心头安定,“你是女子,不可留疤,从明日开始,我记着天天替你涂药。”

傅嘉鱼心中震颤,僵了僵,小手缓缓抚上隐隐灼热疼痛的手臂,唇色微微泛白,嗫嚅道,“女子,便不能留疤么?”

燕珩道,“女子爱美,若非无奈,怎会留疤。”

傅嘉鱼神色僵滞,耳边男人声音一下子传得悠远。

她神志恍惚,听不大清楚,只觉得心口撕裂般疼得厉害,仿佛一瞬间回到了书中李祐让人将她捆在木头上浇灌热油的时候……

皮肉被烧得滋滋作响。

疼……

太疼了……

那样滚烫的热油,被人用木桶泼在她身上、脸上。

她能感觉头发和肌肤像是被刀子撕割一般,浑身衣物往下坠,将她拉入无尽深渊。

她死死闭着眼睛,痛得叫不出声来……

李祐冷漠的站在她面前,眼神嫌恶的睨着她,逼问她江氏的下落。

她不知江氏在哪里,整个身体都像是火在燃烧,烫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翻滚。

她泪流满面的求他放过自己。

然而,他只是面无表情,唇边浮起一个不近人情的冷笑,“既然你不肯说,那你就为江氏陪葬。”

热油从喉管倒入。

好似利刃割破喉咙,她头皮发麻的瞪大眼睛,痛得浑身发抖,却一个字也发不出。

等她从昏迷中惊醒过来时,她人已经在李烨的床上。

身上被热油灼烧出来的伤仍旧很痛,全身都是被烧红的丑陋烧痕。

她曾经悉心保养出来那身滑腻肌肤,没有一处完好,手臂上蜿蜒的伤疤,像丑陋的蜈蚣一样攀在她身上。

她垂下头,没忍住,干呕起来。

李烨不肯放过她,将她囚在床上。

她每日以泪洗面,后来日渐麻木。

李烨从不让她照镜子,但她知道,她那张脸也不会好看到哪儿去。

“昭昭?”

“昭昭,你怎么了?”

傅嘉鱼猛地回过神,嘴唇微张,手指紧了几分,低眸看见自己的手臂白玉无瑕,没有那些可怕的伤疤,这才缓缓长吸一口气。

有人伤她至深,有人却这样细致的关心自己,让她心底忍不住泛起一股暖流。

她眸中雾气蒙蒙,红着脸转过身来,面对面的靠在男人怀中,将喉间酸涩压下,“我倒觉得留疤挺好的,如此更能与夫君相配。”

燕珩无奈一笑,见她开怀了不少,玩笑道,“昭昭是不是嫌弃过我这丑陋的伤疤?”

傅嘉鱼抬起下巴,仔细打量男人灯下的脸颊,眨眨眼,眸光潋滟,“唔,是嫌弃过的。”

刚与他见面时,差点儿被吓到。

面对如此率真的话,燕珩挑了挑眉梢,“那现在呢?”

傅嘉鱼眉眼漾起一丝情意,伸出小手,放在男人脸上的疤痕上,轻轻描绘过那一道道丑陋无比的痕迹,唇边泛起一抹轻笑,“现在我觉得这些伤疤在夫君脸上像一幅画,不管夫君从前有过什么样的过往,如今都过去了,那些惨烈的痛苦凝结成画,留在夫君脸上,我不觉得丑陋,我只觉得心疼。”

燕珩神色很深,感觉心脏蓦的被攥紧。

眼前之人,绝色无双,她柔软的话语就好似在他久不经波澜的心湖里,突然扔进一颗尖锐的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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