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那双漂亮的眼睛所蛊惑,隔着蒸腾的火锅热气,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他声音不大,许燃和尤佳并没有听到,还在不停争论着锅里的丸子熟了没有,香气扑鼻的房间里吵闹又喧嚣,但他看着我温柔的笑,将这些都隔绝开。
此时,我只听得到他,看得到他。
在之后的很长时间,我都在强行给自己洗脑俞中和不过是个有着优越皮囊的帅哥,谁都会喜欢的那种。
殊不知,心动就在某天餐桌上的那一秒钟。
吃完饭后我们四个又在客厅打了会儿牌,尤佳家里来了电话要先回去,许燃准备骑车送她回家,临走前还不忘交代我别忘了好好招待俞中和这个贵客,
关上门后,房子里只剩下电视的声音,二炮趴在俞中和怀里打着瞌睡。
他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顺着二炮的软毛,骨节分明又细长,我盯着这个画面不动,越看脸越红。
“刚刚饭桌上你答应我的,可别反悔。”
我不好意思看他,回避着他炙热的眼神,“啊那天我不是在班就邀请你了,吴蔚说我们一起去。”
俞中和低着头轻笑了一声,将二炮放在一边,然后手撑着沙发往我这边坐了过来。
“上次答应你的,是我们四个。这次邀请你的,是我们两个。”
我被他说晕了,“跨年只有一天,你让我有丝分裂吗?”
“我不管,我们四个看完烟花,你就要把剩下的时间只给我。”
他身子向后扬着,头斜着看我,卫衣领子很大,我能顺着他脖子上的青筋往下看到他的锁骨。
还没等我回话,他就站起身,从上往下俯视着我说道:“我走了,明天上午九点半,来我家补习物理,司机明天来接你过去。”
我还在消化他上面那句剩下的时间给他,一句补习物理瞬间打破了所有的粉红泡泡。
“别麻烦了,我坐公交过去就行。”
我脸皮还没有厚到让人家补习还让人家司机接送。
“王叔是我的司机,平常只负责我的行程,接你不麻烦。”
他压根就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和理由,就走到门口开始穿鞋,我跟在他身后出去,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忘了拿钥匙了。”
楼道里的灯在此刻突然就灭掉了,我又呀又哈的叫了好几声也没有任何反应,只能尴尬地解释:“这破灯又坏了哈哈哈哈,真不巧。”
黑暗中我都能想象到他无语的表情。
突然,手腕上传来温热的感觉,是俞中和的手拉住了我。
“跟着我,步子迈小一点,别踏空了。”
漆黑的楼道里格外安静,只有我们两个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俞中和的手始终紧扣我的手腕,我的脑子空白了很久,什么都没有想。
“可是......为什么不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呢?”
在一个楼梯拐角处,我撞上他的后背,边揉着额头边问他。
俞中和扭过来面向我,我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手下意识地往前伸想要摸清楚,却被他一把抓住,我真的怀疑他是山洞里的蝙蝠,夜视能力怎么这么强。
“因为,我不想。”
俞中和回答的坦坦荡荡,我们两个的距离很近,他的呼吸声就在耳边,一只手扣着我的手腕,另一只手又抓住我的手。
在这种氛围下如果他再继续诱惑我,我怕我真的忍不住踮起脚吻上去。
可惜我压根看不到他的嘴唇在哪里。
“许幺?”
“嗯?”
他叫了我的名字,是从没有过的温柔语气,是询问是探索,是确定是期待。
但是再没有下文,俞中和就站在那里看了我很久,我压根没办法和他对视,他却能清楚的看清我脸上的迷茫和慌张。
最后,他还是默默地拉着我下了楼,什么也没有说。
我心里一直封闭着的那扇门,还是为他开了一条小缝,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俞中和对我非常非常重要。
那天晚上,我记不清他拉着我下了多少级台阶,我只跟在他身后,看着那颗模糊不清的后脑勺,在内心一遍遍地和自己作斗争。
他牵着我,我就无比踏实,不怕一脚踩空,下面是万丈深渊。
终于来到楼下,有了小区里的路灯,我终于看清了俞中和和他通红的耳朵。
突然间,我瞟到路灯下有缓慢落下的雪花,我伸手去接,又找不到了。
俞中和扯了扯我的衣服,把拉链拉到最上面,防止风灌进去。 我被他的动作拉过来,被迫抬起头与他对视,看他别扭的移开眼睛,我却突然笑了起来。
“俞中和,今年B市的雪来的好早。”
他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路灯下的雪花,嘴角也慢慢浮起笑意。
“嗯,初雪,我们一起看的。”
这个世界上最能瞬间将两个人捆绑在一起的词就是“我们”。
2020年11月初,我和俞中和,我们俩,无意间看了B市的第一场雪。
晚上我躺在被窝里,看着窗外飘舞的雪花,每一朵似乎都裹着月光,那么耀眼。它们轻轻落在地上,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翻了个身,将被子掖在身下,幻想着第二天起来看到白茫茫的一片,我和俞中和奔跑在雪地里,意识到这个荒谬大胆的想法出现,我又突然睁开了眼睛,摇了摇脑袋,把最后一个画面摇出去。
第二天,方南女士敲响我的房门,中年妇女的嘹亮嗓门刺激着我的耳膜。
“快起来,你今天不是要找你同学补习?你爸买了早饭,别放凉了。”
“我爸?我爸出去了?外面是不是好大的雪?”
我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想要去窗户前一探究竟,却被我妈压回了床上,“穿上毛衣再起来,你这孩子,再冻坏了。”
“妈妈,外面是不是特别漂亮?哪里都是雪?”
方南皱着眉头,手放在我额头上摸了摸:“你睡傻了吧?哪里下雪了?”
我一愣,赶紧套上毛衣下了床,窗户外和平常一样的景色,没有一点下雪的痕迹。
可是我昨天明明记得下雪了。
坐在餐桌上我还不死心,问了许平安,他非常确定的保证自己即便是高度近视也分得清到底下没下雪,许燃也表示昨晚只顾着送他心爱的尤佳回去,没注意到底下没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