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干的手上戴着的那枚戒指是王聿祯外祖当年特意造的,上面的花纹是他从棺材上看到的。
其他人都觉得棺材上的花纹毫无规律,可只有外祖坚持认为所有繁琐的花纹都只是那一段不断重复、叠加,他想搞明白那段纹路有什么含义,就刻在了戒指面上。
从鄂城出发的时候,王聿祯坐在马车里看戒指,怎么看都看不明白那段纹路有什么含义,就像是好多不完整的圆环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
车外,八千在谢斩关身边骑马,八千问:“昨天半夜好像有一股不知道什么风突然刮过去,树上的鸟都惊飞了。我巡查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
谢斩关猛地咳嗽好几声:“是吗,我没察觉到。”
谢斩关心里想的是,总得想个办法,不能每次欢愉都跟随身带个哨子似的,让所有人都听个响。
银红头顶上又插上了那根木头簪子。
她的穿着打扮很朴素,身上没有任何配饰,可能就是因为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所以八千才能一击即中地猜到,国师给的法器是这根簪子吧。
八千骑马从她身边路过,银红塞给他一张纸条,然后拨转马头到了队伍的另一边。
八千打开纸条看了一眼,写的是银红向国师王清规卖惨,国师透露的几句有关应生珠和应生珠的修炼之法。
拿着这张纸条,八千莫名你觉得烫手。
王聿祯和谢斩关的车队缓缓向东北方向进发,车队后面远远坠着三名年轻的修士,他们对跟稍一群以凡人为主的人很不屑。
这群人中修为最高的不过是一个筑基的魔修,而且是丹田受损的魔修,其他还有一个练气七层的小子,一个练气三层的丫头。
练气七层的那小子身手很不错,杀气够重,一看就是以武入道;练气三层的丫头就是撞了个大运,恰好有木灵根,恰好一群不开眼的在她身上植入了应生珠,硬是催开了灵窍。
应生珠这东西,说稀罕是挺稀罕,说不稀罕也确实没什么值得稀罕的。
使用应生珠最多的是医修,医修们可以把大量含有杂质甚至魔气的灵气吸入应生珠过滤和转化,再把这些灵力经过应生珠灌入受用的患者体内,这样外来的灵力不用经过受用者的自身转化就可以直接润泽经脉,没有一丁点排异,最适合紧急抢救用。
还有一个推论,应生珠在最一开始被器修炼制出来,是为了让使用者通过大量的灵气灌体破坏受用者的经脉,进而控制受用者,可实际上,这么大量的灵气冲刷,就像是钢丝刷子洗澡,还不等受用者体内的灵气多到可以被操控,两者的经脉就都被冲烂了。
世界虽大,就不可能有人皮厚到能用钢丝刷子洗澡的。
几百年前那位炼制出应生珠的器修一共炼了不到百枚,多年间毁坏诸多,至今有没有余下一枚都不知道。
后来也有医修专门去找其他器修去炼这个东西,因为器修的修炼等级不可同日而语,所以得出的应生珠也只有原版的八成功效。
队伍正在缓慢前进,八千照旧“撒”出去探路。
傍晚的时候,车队停在一处小树林旁,今晚就要在这里席天幕地了。
不一会儿,八千回来了,是两条腿跑回来的,坐骑没了影踪。
亲兵们立刻起了警惕之心,一个个手执武器围拢到将军一家三口身边。
树林里还有别的行人在歇息,一看这气氛,都很害怕,纷纷避走。
八千对谢斩关说:“将军,换路走吧。前面肯定有埋伏。前面那个路口,马走过去后就不太受控制。”
谢斩关问:“怎么个不受控制?”
八千说:“咱们的战马哪有把直线走成拐弯的时候。”
王聿祯在一旁问:“你呢?你觉不觉得难受?”
军医立刻挤过来给他号脉:“脉动过速。”说完,他伸手扒开八千的眼皮看了看,“你中毒了。”
八千当即后撤:“我去运功,看能不能解毒。”
银红在后排,怕王聿祯听不到声音,用了大力气挤进去,说:“夫人,那些丹药中有可以解毒的。”
话音刚落,就听有亲兵喊了一声:“马回来了。”
众人朝马看过去,那马在三丈多远的地方停下了,四只马蹄都在不安地刨着土,头来回乱甩,鼻子里不停地喷出气。
谢斩关道:“看着不对劲。”
银红说:“生气在散溢,它快死了。”
军医说:“待我去看看。”
王聿祯一把抓住军医的手臂,问道:“八千没吃没喝,中的只能是吸进去的毒气。世间凡毒中,可有什么毒气能让人或者动物在中毒后不至于立即死亡,不会身体疼痛,而是烦躁不安?”
军医想了想:“没有,毒气都是以要命为目标,就算是不至死,也会造成昏迷。”
就听王聿祯说:“不是咱们凡人的毒,那就是有修士给咱们下套呢。
谢斩关抽出刀:“全体准备。”
树林里的行人们看到了刀出鞘,躲得更远了。
三千有些着急:“夫人,八千身上还中着毒呢,丹药给他呀。”
银红拉住三千:“既然是修士下毒,咱们曾经缴获很多修士们的丹药的事,他们肯定知道。”
三千:“啊?”
谢者华说:“他们都知道咱们有解药,为什么还要下毒?”
八千也抽出刀来:“说明解药不能吃。说不定不吃解药,人还能活蹦乱跳,吃了解药立马完蛋。”
八千说完看了银红一眼。
银红说:“不用管我,我能活。”
八千不再说话,提着刀慢慢走向他的马。
栗色的战马浑身的肌肉紧绷,油光的皮毛上能看到肌肉线条明显凸起,随着八千的靠近,战马艰难又缓慢地后退,发出短促又响亮的喷鼻声。
八千轻声唤它:“福气包,你哪里难受?让那个兽医给你看看。”
栗色马仍旧在后退,使劲甩着自己的脑袋。
八千又进一步。
栗色马突然不再后退,闷头向前冲,速度快得像离弦的箭,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向八千冲来,八千急忙向旁侧退,之前站立的位置被它狠狠踩了一脚,地上留下一个不浅的坑,沙土飞溅很远。
众人在后面一阵惊呼。
八千身法灵活,动作迅速,这要是给了一般人,已经被这一马蹄子踩成了肉酱。
王聿祯问:“它的眼睛里是有血吗?”
谢斩关点了一下头。
王聿祯说:“疯了吗?要杀吗?”
谢斩关皱着眉头说:“福气包是八千自小养大的,就算是要杀,也得由八千亲自动手。”
此时就听到不知哪位亲兵吸了一下鼻子,王聿祯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身边的几个兵都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