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聿祯垂眸看向储物袋。
谢斩关道:“她这是在表现给你看吧?她也是有用的。”
王聿祯点头:“她还真是有用,得留下。那颗珠子,得弄明白究竟有什么效用。”
谢者华问道:“娘,你怎么知道在草地、树叶上撒毒会管用?”
王聿祯还是两手一摊:“我不知道呀,就是试试。”
谢者华又问:“那万一不管用怎么办?”
谢斩关接话道:“咱们一点优势都没有,这就算是拼一把,能拼赢了当然好,赢不了,不就是赔进去银红的一条胳膊嘛。”
谢者华:“……”
忽然间发现爹娘都是狠人怎么办?
谢斩关的话说完,专门往王聿祯那边看了一眼,和王聿祯四目相对的时候他还冲她挑了挑眉。
一个壮得像熊的男人,脸上没有一丁点和翩翩公子相关的内容,偏要学那些玉面情圣们撩逗豆蔻少女的表情,王聿祯实在是看在儿子的面子上才没立刻给他一拳。
不多久,河湾处打扫干净,地方官来走了一趟,谢斩关和王聿祯驱车离开了。
王聿祯的马车很朴实,最大的特点就是大,并排能坐四个人还不挤,当中还能放下一张小桌子。
此时小桌子上放了不少东西,最多的是二三十瓶各种丹药,似乎修士们都会随身带个两三瓶;有一些小巧的小型武器,大个儿的都取不出来,太沉;有用银丝包裹着的各种罕见的虫蛹……
最吸引王聿祯目光的是三本书。
这三本书都不厚,上面写得内容晦涩难懂,而且用的字和金文很像,圆乎乎,不过有很多字并不像金文那么怪异,猜一猜也能猜得出是什么。
王聿祯把银红叫来看过这几本书,银红读后满脸都是“这是什么?这又是什么?”
她对王聿祯的答复是,其中一本似乎是一份名单,名单中的大部分人都被红笔勾掉了,只剩下几个人没被勾掉,她说:“我看到了二少爷和国师的名字,名字之后写了很多籍贯、等级等信息,我有些看不懂。”
王聿祯盯着银红看了半晌,看得银红浑身发冷,冷汗都从额头渗了出来。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马车轱辘碾过地面的声音。
谢者华也坐在马车里,他不知道母亲又在想什么,只能一言不发地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王聿祯让银红不要紧张,而后说:“八千一定全都告诉你了,那些修士想要你的手臂。”
银红点头。
王聿祯道:“从我本意来说,我是不愿意的。如果真的是用你的一条手臂换回我儿的平安,在生死簿上我儿就有甩不脱的因果,于他将来有太多不利。旁的不说,单就是将来他出仕也容易被对手抓到指摘的把柄。你能理解吧?”
银红仍旧点头。
王聿祯并没有把话题停在这里,而是继续说:“可万一那帮修士不依不饶,在我儿的性命和你的手臂之间,我一定会选择我儿的性命。你也理解吧?”
银红的头低低垂下去。
王聿祯伸手抬起银红的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如果你为我儿付出了手臂,那我就认你为女儿,能上谢家族谱,以谢家大小姐的身份,找到如意郎君就嫁,想自己过活我就给你立女户,总之,保证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银红的眼睛一亮。
对她这样的人来说,成为谢家养女似乎比留着一条手臂更诱人。
谢者华立刻朗声道:“姐姐,我愿意,只要我活着,我就记得今天娘说的话,我养你一辈子。”
王聿祯追问银红:“你可愿意?”
银红从座位上站起,郑重其事地跪下:“银红相信夫人一诺千金,也甘愿以一臂护二少爷安全。”
王聿祯从座位下的小抽屉里拿出一份文契递给银红,是一份收养单,上面姓名等写得齐全,只差签字画押。
银红迟疑着不敢接。
毕竟现在她的手还在不是吗?
王聿祯把收养单塞进银红手里:“拿着吧,拿着安心些。”
银红这才收下了单子,退出了马车。
谢者华看着母亲,眼睛亮晶晶地说:“娘可真是个光明磊落的坏人。”
王聿祯一巴掌拍到儿子的头上,有这么说话的儿子吗?
两天后,车队进入了卓超镇的城门。
这是个很繁荣的镇子,虽说远比不上京城,可比前些时候经过的郎木县城强多了。
郎木县城的地都是夯实的黄泥地,马车经过就尘土飞扬,这卓超镇的主街地面是石头地面。
可能也跟卓超镇外就是一条石头山脉有关,山下很多石匠,大石头就加工后卖钱了,小一些的凿出个大概的平面就铺在了地上。
这种粗加工的石头地面灰尘不怎么大,可马车走上去,里面的人都变鼓上蚤了,就连马都不愿意拉,走得慢悠悠,车夫使劲拉,还被大马喷了一头口水。
王聿祯不想再颠了,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街上的行人虽纷纷回头瞩目,可没有像是在郎木县城那样围过来,偶有人偶与王聿祯对视,对方也会微笑点头致意,王聿祯也会回一礼。
街上的商家很多,也有说着外地口音官话的人在街上采买。
果然是往来交通的重镇。
八千这次预定的客栈并不在主干道上,而是从一条窄街拐进去,简单的二层楼,还有偌大的后院,后院里有三排大瓦房,每排都有独立的走道和门厅。
八千包下了一整排,这回不会有外人扰他们的清静了。
这一排房最里面的一间是个套间,外面的房间里有一张床,一套桌椅等家具,里面的房间有床,有化妆镜,还有书桌,再往里有一间小耳房,是净室,有一个硕大的浴桶。
王聿祯看到浴桶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这一路都不能洗澡,身上很黏,苍蝇落上来都拔不出腿来。
天青喜气洋洋的,跑着去找小二要热水要刷子和皂角,她要把浴桶洗干净,给夫人泡澡。
当小二把这些东西送过来的时候,谢斩关很熟练地接过来,憨笑着走进了净室,在王聿祯的目瞪口呆中,他说要为夫人去征讨浴桶。
临近净室的门,他回过头,贼兮兮地对王聿祯说:“洗完浴桶,我得把我自己也洗得光溜溜,要不夫人抱着我亲亲摸摸的时候不享受,又一脚丫子把我踹地上,那可怎么办?”
紧接着,谢斩关跳了进去,一只绣花鞋砸到了门框上。
天青震惊地半张着嘴,呆呆地看着她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