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依依找了半天,最终找了个八十一晚的小旅店住了进去。
开门四炷香,请出牌位排排站,便钻进了洗手间,飞速洗漱,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小富婆宋依依双手插兜,左拐出门。
在她头顶,有一面巴掌大的小布幡子迎风飘扬了一会儿,消失在了宋依依的额间。
她找地方买了些黄纸和朱砂,从店里出来后,宋依依握着剩下的二十块钱,挺直的背脊瞬间塌了下来:
果然,世上没有最穷,只有更穷。
她有气无力地朝着前面挪动着,一双桃花眼眨巴眨巴,四处看看。
突然,“呜哇呜哇...”经过一个巷口,听到有警车的声音,宋依依探头看去。
很好,别人出门遇贵人,我出门遇死人。
宋依依有些心塞。
两个白大褂抬出一个担架,上面躺着一个人。
露出来的那只手,中指上戴着一个细细的金戒指,已经掐进肉里去了,露出了隐隐的一丝儿黄色。
她心里亮堂,这是,李姐遇难了!
听围观的人说,被人一刀捅进心脏,手段干净了断,还没找到凶手。
报案人是桃花女,她去找李姐,结果推开门,被满地的血吓得晕了过去。
宋依依叹息:给了忠告,愣是不听,本来进去躲一躲,坐个几十年一百年的,好歹还活着。
这下子可好,直接被人给噶了,去了下头给牛头马面当下酒菜。
自作孽,不可活啊。
转头,正好瞄到那个桃花女站在不远的地方,旁边还站着一个警察,正在拿着本子写着什么。
宋依依眉眼一凝,这是?思忖间想抬脚走过去看清楚点。
此时桃花女也看到她了,只见桃花女赶紧不着痕迹的摇头,示意她不要过去。
这是?以为我是凶手?还是怕我被卷进去?
一个小时后。
坐在一家咖啡馆的窗子边,桃花女笑的张扬,泪花儿就笑出来了,
本就灿若星河的双眸,此刻星星点点,美丽极了。
宋依依坐在对面,平静地看着她,不吭声。
“我叫李惠,想曾经,我也是冰清玉洁的村里一枝花,如今呢?呵呵。”
桃花女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眼角带着一丝不符合年龄的苍凉。
“我啊,和李姐是老乡,她可是功成名就衣锦归乡的代表人物,带出来的姐妹们个个赚的盆满钵满。”
李惠表情恍惚,似乎是陷入了回忆当中。
乡亲们哪怕想到了发生了什么,但是人为了钱,能变得多疯狂?
他们恨不得今天生个女儿,明天就送去李姐那里。
她回过神来,拿出纸巾擦着杯子边缘:
“我老汉病重了好几年,等他过了,催债的天天上门。我一咬牙,来城里投奔李姐,想着赚点小钱,还了账,我就去深城,找个工厂上班。”
李惠望向宋依依:“妹儿,人活在世上啊,你知道什么最重要吗?”
宋依依看着她背后逐渐成形的黑雾,变得越来越浓,她明白了那是什么。
摇了摇头:“是什么?”
李惠红红的指尖指着自己脸:“眼睛,一定要擦亮了眼睛,否则遇人不淑,就会跟我一个下场。”
李姐待她很热情,将她安排在了自己公司做起了人事工作,开着不低的薪水。
李惠心生感激,自己可算遇上贵人了。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李姐把她带去了一个酒吧,说要跟客户谈一个几百万的大生意。
在那里,她莫名其妙地晕了过去。
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地下室里,双手被反绑在背后。
旁边躺着同样衣衫不整的李姐,还在昏迷中。
李惠害怕不已,连忙叫醒了李姐,两个女人尖叫着喊着哭着骂着,使劲地撞门。
人倒是喊来了,可是迎来了李惠二十几年来最恐怖的噩梦。
对方把李姐一把扯了出去,又回头招了一群男人进来,轮流着跟她探讨了下形体艺术。
就这样,她被迫成了这个酒吧几十个陪酒女中最漂亮,最受欢迎的那个。
而李姐,被酒吧的人嫌弃太丑,暴揍了一顿后扔了出去。
她做梦都想替自己,替李姐报仇,但是酒吧后头有人,她不敢动。
她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但是李姐这么好的人,不能连累她。
“呵呵。”李惠喝了一口没有加糖的咖啡,入喉的苦涩如同她的内心一般:
“我看走了眼,以为她是我人生的贵人,却不想,就是她亲手将我送进了深渊。”
就这样,她在这个火坑里面待了一年多,干着迎来送往的的皮肉生意,
麻木,卑微,又绝望。
直到有一天,李惠来找李姐,远远看到了,当初带头轮奸她的那个男子,
跟在笑盈盈的李姐后面从院子里出来,男子对着李姐点头哈腰,一脸谄媚。
那瞬间,李惠只觉得如坠冰窟。艰难地回到宿舍,木头人般躺了两天,
烧的迷迷糊糊,要不是合租的同事发现,她差点就去见了阎王。
她旁敲侧击了几个小姐妹,发现她们的堕落都和李姐有关,却个个将李姐当做恩人。
她恨毒了李姐,发誓要报仇雪恨。但是李姐手段高明人脉广,
她只能一边忍辱负重,一边想着怎么布下大网,徐徐图之。
可惜还没等到她找出证据,李姐便遇害了,真是可惜呢。
.........
“可惜啊。”李惠红唇上扬,欣赏着自己纤长的手指,这双手,都来不及染上血腥呢。
宋依依依旧看着她身后,眼睛一眨不眨,脸上是难得的严肃。
“我真是昏了头了,跟你说这些肮脏的事情,你就当我发神经吧。
妹子,这社会很恶心,你一冰清玉洁的小姑娘,涉世未深,多注意些,警觉些。”
李惠觉得没意思,站起身拿过包:“谢谢你的好意,单,我买了,你随意。”
说完,踩着高跟鞋,扭着胯就要离开。
“李小姐。”宋依依有些犹豫:“你等下。”
李惠回头,侧过身:“怎么?”
宋依依看着对方背上的那团张牙舞爪的黑雾,有些迟疑:
“需要我帮忙吗?”
李惠不解地偏了偏头:“帮忙?”
这是她第二次说帮她了,帮什么呢?
“哎呀,小大师,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你。”
正在这时,一道有点耳熟的男声从门口传来。
宋依依还没反应过来,一只硕大体型的胖子眨眼间就窜到了宋依依面前。
眼熟的体型,眼熟的那把瓜子儿,这是,集市上那个胖子!
宋依依想逃,却无处可逃,她捂住额头,低声呢喃:“死胖子,我跟你有仇吗?”
胖子这声吼,把咖啡厅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了。
又是社死的一天?
“小大师,您真是太准了。”
胖子将瓜子和挂在手腕上当瓜子壳的小袋子往兜里一塞,拍拍手就想来握手。
宋依依放下遮脸的手,狐疑地看着他,这是闹哪样?
胖子被下了面子也不在意,讪讪地收回手,谁让当初咱没有信小大师不是?大师生气也是应该的。
“啊,小天师,我叫陈秋浔,这家店的老板。”陈胖子笑嘻嘻搓手:
“上次回老家看望爸妈,在镇上遇到小大师,您给我算了一卦。”
“说我妈命里有两子,果不其然,那天我刚走到半路,就接到电话,
我妈,嘿嘿,刚查出来怀上了,我这才知道原来我妈找了个老伴,这下子可把那大叔高兴坏了。”
“我赶紧回头去找您,却没看到。”
“五十多岁怀孕生子,这不,还有记者去采访,忙到今天才回来。”
“缘分啊,小大师。”
陈胖子又激动地搓手。
宋依依脸上神色纹丝不动,心里却犹如滚油里泼入了几滴水,噼里啪啦地炸开了花。
原来,没有玩飞啊。
“卦钱,两百块。”宋依依一个激灵,伸手:“现金承惠。”
陈胖子一愣,浑身口袋摸了一遍,只抓出了几把瓜子,愣是没有现金,赶忙去前台拿了过来。
宋依依接过来,仔细收好,她转向李惠,认真地说:
“你即将遇到危险,或许会命丧黄泉,要不要帮忙?给你打个八折。”
如果对方不开口,不因我起,不求我助,她没法插手。
李惠愣了愣,拧了拧细眉,转身走了。
她,早就行尸走肉般,再糟糕的情况,就是一死,有啥好怕?
下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