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奶奶一阵脚步不稳,本就不太好的身体被时川这句话刺激的险些站不住脚。
时川眼疾手快及时扶住她,垂着眸,脸上的表情也不见一开始的嬉皮笑脸,说:“是真的,这件事情我跟景淮说了,他不信。”
“那……那南歌呢?她现在在哪?出了这样的事,她……”
“她成了精神病,被她父母转移去了其他医院休养,奶奶,蒋曼这个女人留不得,我知道景淮不一定会怪这件事,没办法才跟您说,还希望您可以出手帮一下。”
时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算他已经跟陆景淮说沈南歌肚子里的孩子流掉的原因是因为蒋曼,但陆景淮根本不打算处理这件事。
现在陆奶奶是他们的唯一希望。
陆景淮不能说所有事情都听陆奶奶的,至少在绝大多数的事情上,他不会反驳。
关于蒋曼,时川比谁都想让这个女人消失在闽城。
作为一个旁观者,他自认自己确实有些多管闲事,看不惯沈南歌一次又一次这样被欺负,陆景淮却不帮着她。
陆奶奶气的手指头都在颤抖,掏出手机就给陆民打去了电话。
陆民在电话里听说了沈南歌肚子里的孩子惨遭蒋曼毒手没有了,瞬间大发雷霆,拉着代兰亭就往医院去。
这边,时川走了,陆景淮来了。
他去见了蒋曼之后就回去找老太太,结果半天没找到,正准备给医院打电话调监控时,陆奶奶给他打了电话。
“奶奶,你……”
‘啪!’
“不孝子,畜生,跪下。”
陆奶奶气得浑身颤抖,看到他的那一刻直接想也不想就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男人脸色阴郁,但也看得出来老太太情绪失控,不跟她多问,径直跪了下来。
一个一米八五的大男人当众对自己奶奶下跪这种场面,任何一个人都是没见过的,为此,不少在院子里溜达的病人跟家属都忍不住放慢脚步,想看看这是出了什么事,能让一个老太太急到不顾孙子的颜面就让他当众下跪。
“从你爷爷跟我结婚开始,你们陆家就没有过一个抛弃妻子的男人,你跟你妻子离婚,我劝不住,也就随了你,可我没想到你竟然可以容忍那个坏女人搞掉你的孩子还不出手制止,陆景淮,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啊?”老太太泪如雨下崩溃的看着他,因愤怒而颤抖的手指在陆景淮的额头上用力点了点。
陆家的男人一向钟情,从不会在外乱搞。
却没想到这一切稳定的传承发展到了陆景淮这里,就破了戒。
陆景淮心里虽然疑惑谁告诉老太太这些事,但还是保持冷静:“这件事情我已经跟南歌说了我会查清真相还她一个公道。”
“公道公道,在你嘴里从来都是公道二字,上一次南歌出车祸的时候你就说会查清真相,现在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你查清楚了吗?”
陆景淮没有说话。
陆奶奶越看他越生气,老泪纵横着:“陆景淮,你真的会被蒋曼那个女人害死的你知不知道。”
“奶奶,从前是她救了我。”
“那又怎样?她对你的救命之恩我早就用钱财还给她了,为什么你就一定要这么执着于不惜伤害自己的妻子也要护着她,陆景淮,我对你太失望了,你不配做陆家的孙子,更不配做陆氏集团的继承人。”
“是,我明天主动辞去陆氏总裁一职。”
陆景淮突然什么也不争什么也不抢的模样让陆奶奶感觉自己心里所有的怒火都无处发泄,看着难得听话的孙子,她怒火攻心,一口血从嘴里喷了出来,随即晕死过去。
陆景淮难以置信的看着老太太身体缓缓滑下,倒下,回过神来才连忙开口喊医生。
陆奶奶被送进了手术室。
本就有心脏病这件事,让她在刺激之后直接病情加重,医生说“没几天了,你们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陆民赶到的时候正好听到医生对着陆景淮说出这句话,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突然像个小孩一样跌坐在地上哭嚎着,代兰亭也是红着眼落泪。
夫妇二人全然没有去找陆景淮的麻烦,更是直接一句话都不曾跟他说过。
陆景淮第一次感觉到压力前所未有的大。
他想上前去扶一下父亲,却被他甩开:“滚,我陆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男人抿着唇,语气很淡然:“奶奶不会出事的,我会找全世界最好的医生为她治疗。”
“那南歌呢?”代兰亭声音空洞无力地看着他。
说到沈南歌,陆景淮张了张嘴,好半天都保持着缄默。
代兰亭满脸透露着失望,对这个自己曾经最引以为骄傲的儿子感到失望:“蒋曼干的,是不是。”
“是她哥哥。”
“你就能保证不是她指使她哥哥干的?”代兰亭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她真的很想问问陆景淮,蒋曼究竟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在坚持蒋曼无罪这样的言论。
他疯了吗?
就不怕最后众叛亲离吗?
事实是,陆景淮怕。
在沈南歌跟他离婚的那一刻的时候他已经感到害怕了,所以他之后才会一直找沈南歌,希望他回到自己身边。
代兰亭对他彻底失望了。
不抱希望地看了看他,又摆了摆手:“没什么事你就走吧,守着你的蒋曼,过好你们的日子。”
“我跟蒋曼什么也没有,我只是因为她救过我的事情……”
“救你的人是南歌,陆景淮,你能不能清醒一点,救你的人是南歌。”代兰亭彻底怒了,情绪的刺激下,她也忘记了自己曾答应过沈南歌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陆景淮的承诺。
她实在看不过去陆景淮一口一句当初是蒋曼救了他。
她也很不理解沈南歌为什么当初那么喜欢陆景淮,到最后却明知被误会,也不愿意把误会解开。
明明直接把误会解开,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
“妈,我知道你喜欢南歌,但你……”
“但我什么?整件事情都有迹可循,陆景淮,你自己好好去问问蒋曼吧,如果她还有点良心,她就不会在这件事情上继续骗你。”代兰亭一句话都不想多说,扶着陆民走到手术室前的椅子上坐下。
这时候,最需要关心的人,是身旁这个跟自己在一起生活了数十个年头的男人。
男人虽已为父亲,可在听到母亲随时会离开自己的那一瞬间,他回到了小时候,像个孩子一样,哭的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