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你都不愿跟朕说实话?”
嘉靖声音落下,裕王顿时赶紧跪下。
“还请父皇恕罪,儿臣,儿臣……”
“好了,朕恕你无罪,起来吧。”嘉靖的怒火显然在鄢懋卿身上发泄完了,现在的他说是发怒,但更像是想听些真心话。
“儿臣,儿臣……”
“朕说了,给朕起来!”嘉靖再一次开口,这才让裕王站起来,他躬着身,看得嘉靖眉头紧皱不已。
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敢跟自己说实话,这让嘉靖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
嘉靖坐回到自己的团蒲上去,让一旁的黄锦给自己披上道袍,这才自顾自的说道:
“裕王,你看到了吗?朕都用十族威胁他了,居然连严嵩和严世蕃都不敢招认,严党威势如此,东南局势不安,你觉得该如何?”
“儿臣认为,应当铲除严党,振奋朝纲!”
裕王知道这话可以说。
“是吗?”
嘉靖将眼睛闭起,然后平缓着呼吸,这才说道:
“你觉得铲除了一个严党,后面还会不会出现一个徐党?又或是裕王党?”
听到这话,裕王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跪下,“请父皇恕罪,儿臣……”
“好了,好了,你怎么又跪下了?朕只是开个玩笑罢了,起来吧。”
嘉靖说道,又让黄锦给裕王搬了张凳子,可是他不敢坐下,只能用半个屁股挨着。
看着闭眼盘坐着的嘉靖,裕王有种对方就这么看着自己的感觉,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虽然刚才像是在开玩笑,可是裕王知道,刚才那话一个回答不好,绝对后果很严重。
两人都沉默着不说话,直到嘉靖忽然问道:
“裕王你觉得草堂书局如何?”
裕王狐疑,不知道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对于草堂书局说实话他了解的甚至还不如嘉靖。
“儿臣听过,这次鄢懋卿的案子和上次王思希的案子,都是草堂书局揭露出来的,就是这个北斋先生,很是神秘,不知道身份。”
“嗯,看来你平常也关注到了。”嘉靖换了个手势,接着平缓呼吸,似乎确实是修仙之道。
“有什么神秘的?这个北斋先生无非就是一介翰林院落榜进士罢了,这天底下能瞒得了朕的事情不多。”
裕王惊讶,他没想到这个北斋先生,居然是苏寻。
一想到落榜的翰林院编修,他便想到了那个最近闹得正欢的苏寻。
“对了,有件事正好也交给你去办。”
裕王赶紧起身,躬着身,等待着嘉靖的吩咐。
“不用这么小心,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让你去草堂书局看看,帮朕看看这个苏寻到底有什么能耐,居然能牵扯到两宗案子。”
“儿臣遵旨!”裕王轻轻吐出口气。
“是不是这样就让你心安了?”嘉靖的声音忽然又传出,让裕王心中一惊,紧接着他便听到嘉靖说道:
“快去吧,帮朕看看这个苏寻到底什么来头。”
裕王赶紧退下,在回去的路上,他的脑海中还在不断闪现着嘉靖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难不成……是他?
知道自己等人的打算已经被发现了,不过裕王也没有慌乱,毕竟这与自己的打算不谋而合。
但他踏出大殿的时候,看到在雪地里已经冻僵了跪着的人时,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被皇帝下旨要监斩这个鄢裘。
“他怎么样了?”
裕王问一旁的小太监,对于这样的人,裕王实在是没有好心情,毕竟这件事从根本上开始就是由他而起。
固然说是严嵩和严世蕃是罪魁祸首,但最先开始的人便是他们鄢家,以及这个鄢裘。
小太监上前检查了一番,这才恭敬着回道:
“回王爷的话,他已经冻僵了,好像没有呼吸了。”
裕王也没有监斩他的想法,直接说道:
“把他抬下去接着冻,本王懒得监斩他,记住,别让他活着!”
得到了裕王的吩咐,小太监们赶紧把鄢裘抬下去,用冷水在他身上浇灌,不多时便结成了一整块冰块。
裕王见状也没有在多说什么,只是摆摆手便离开了皇宫。
固然说裕王很仁慈仁爱,可那是对大明的百姓们,而不是对这种国之大蠹,不将他凌迟处死,都已经算是十分便宜他的了。
在鄢裘死的那一刻,鄢懋卿也被拿下了诏狱。
与此同时,这则消息也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京城。
特别是当锦衣卫和东厂衙门前来查抄鄢府的时候,更是让百姓们知道曾经盛极一时因背靠严党的鄢府彻底倒台。
“看到没有,鄢府就这样倒台了,真没想到,居然倒得那么快!”
“谁说不是呢,还不是他们偏要跟在严党后面……”
“嘘,慎言,严党如今势大,可别被他们听到了。”
“怕什么,你没看到鄢府都这样了么,严党把持朝政二十年,也该倒下了。”
“就是就是,活该这个鄢懋卿,早看那个鄢裘不顺眼了,整日为非作歹,话本上都说了,这个鄢球害死了江浙无数百姓,甚至还有近百万百姓连家都没有。”
“真是可恨,这种人就该活剐了,抄家也太便宜他们了!”
“呸,真解恨,之前那个鄢裘我明明未曾找招惹他,居然就派人打我一顿,还掀我的摊子,活该!”
“可惜啊,严党居然还没倒下,要是严党能够倒台的话,咱们就不用这么压抑喽。”
“不要命了,还敢这么说?”
“都散了吧,散了吧,没什么好说的。”
在他们议论纷纷的时候,抄家的锦衣卫和东厂太监们也从鄢府抬出了一箱箱的银子。
有这么多的进项,大理寺、刑部和督察院自然也不会放过。
一时之间,整个鄢府热闹无比。
可接下来的消息,更是让整个京城都有些震惊。
单单从鄢府抄没出来的银两就高达数百万之巨,这还不算其他的古董字画还有珠宝什么的。
可想而知,鄢懋卿得有多贪,才会积攒到如此巨大的财富。
这自然还不算鄢懋卿老家那边,若是查抄了那边,怕是绝对不止这么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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