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书房里,洛君珩坐在书桌后处理着公务,连个眼神都没给地上的人。
喻暮南自打进门来已经换了两套衣服了,此刻的他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家居服,手捧着蚕丝鞭跪在地上,姿态说不出的沉稳、恭敬,这副画面如果让南北集团的员工们看到,肯定要惊掉下巴。
在他们的眼里,喻暮南气场强大,睥睨天下,只会是别人跪他,他怎么可能去跪别人。
可是,再强大的人心中也会有一处敬畏所在,那是心灵的归处,让他觉得安稳。
喻暮南一向敬重长辈,但说到“敬畏”二字,在他心里只有大舅舅洛君珩。
大舅舅不理他,喻暮南也只好规规矩矩地跪着。
不敢出声打扰。
也知道,大舅舅是在有意晾着他。
此刻在这里跪着,大舅舅就坐在不远处,虽然鞭子随时会上身,但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却是安定了下来,脸上挨的那一巴掌也觉出了滋味,半边脸都麻麻的,不用看喻暮南也知道,肯定浮起印子了。
洛君珩平日里还是宠喻暮南比较多,很少会有这么压不住火的时候,上来就是一耳光。
这一巴掌在洛君珩看到喻暮南和宋凡打架视频的时候就想抽过去了,能忍到现在实属不易,他多少还顾及着哪吒和叶子在蜜月期,给了他几天快活逍遥的时间,若换做别的弟弟妹妹,可没这种待遇。
洛君珩没空飞,会把他们喊过来挨打,直接派飞机去接,在飞机上都得捧着鞭子跪。
这种待遇不是没有过,权夜骞和白鹿予都遭过。
一次就能记一辈子。
书房是木质地板,没有外面的台阶上那么凉,但终究是硬的。
膝盖上的肉薄,跪上这么一个小时,再硬的膝盖也受不了,喻暮南已经感知不到疼痛了。
只是酸酸麻麻的难受。
高高举着的手臂也让他有些咬牙。
身形无意识地晃动了一下,喻暮南正心虚着,就听见大舅舅不轻不重的声调,“跪不住了?”
喻暮南立马定格住,动了动嘶哑的嗓子,小心翼翼地回话,“跪得住。”
洛君珩总算是抬眸看了他一眼。
金属色的钢笔在微微翘着的指尖翻转了两下,只听“啪嗒”一声响,洛君珩将其扣上。
轻轻一响,喻暮南心都跟着颤了颤。
洛君珩将椅子往后一拉,朝喻暮南抬了下手,“过来。”
终于听到大舅舅发话了,喻暮南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却又立马提了起来,他抬头看了洛君珩一眼,大舅舅没有发话,他便也不敢起,就着跪捧的姿势挪动着膝盖一步步朝洛君珩膝行过去。
待他跪稳后,洛君珩就伸手取下了他手里捧着的鞭子。
喻暮南刚要缩回手,就听见头顶上方一声问,“让你放下了吗?”
他一惊,忙又将双手举了起来。
雨还在哗啦啦地下着,外头凉得很,但再凉也凉不过洛君珩的气场,如深冬湖水,让人浑身发颤。
刚把手举回原位,洛君珩就扬起手中的蚕丝鞭,照着喻暮南的掌心就毫不客气地啪啪抽了两下。
这蚕丝鞭看着又轻又软,可打在人身上比蟒蛇鞭还要疼上三分。
喻暮南疼得蹙眉,只觉得掌心像是被火舌撩了一下。
嫩白的掌心很快就多了两道红痕。
他咬着牙举着手,不敢躲。
“试试手感。”
洛君珩说出来的话语调清冷,听不出一丝温度,“舒服吗?”
喻暮南浑身一抖,摇了摇头,抬眸看了大舅舅一眼,眼里是说不出的紧张和怯意,“疼,舅舅。”
“知道疼就行。”
洛君珩捏着鞭子站起来,用鞭梢在书桌上点了两下,“起来,趴这。”
要来了!
喻暮南心里一阵突突,却不敢迟疑,扶着膝盖起身,挪动着两条大长腿来到桌边,逆天长腿在桌边无处安放,刚要往桌子上趴,洛君珩就沉声道:“裤子脱了。”
“……舅舅。”
喻暮南脸瞬间爆红,嗫嚅道:“我都……快三十了。”
洛君珩微微抬起眼,“打不得你吗?”
“不,打得。”
喻暮南哪还敢再说,依言将长裤褪到了膝盖处,见舅舅依然不说话,便只好认命地再脱。
他知道舅舅的规矩,鞭鞭着肉是为了手上有数,防止真的伤到。
刚在书桌上摆好姿势,鞭子就抽了下来。
大舅舅手劲一点也不软,喻暮南将一声痛哼闷在喉咙里,堪堪报出了一个数,“1……”
“今天不用报数。”
洛君珩淡淡道:“今天没数。”
一句话,让喻暮南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却又哪里敢说什么,“是。我错了,舅舅……啊!”
刚准备认错,就被洛君珩抽断了。
他的声音又沉又冷,“我许你认错了吗?”
喻暮南无力地摇头,身后已经挨了一鞭又一鞭,大舅舅不许他咬嘴唇,他再疼也只能拼命攥着手。
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喻暮南疼得眼前发黑,脊背上很快就爬满了冷汗。
他在心里默默数着,大概30下过后,鞭子才停了下来。
洛君珩扫了一眼痛得大腿都在发颤的哪吒,看着他身后的道道红痕,说不心疼是假的,只是他更清楚,眼下不是心疼的时候,他冷冷问道:“说吧,为什么要去地下拳场打黑拳?”
喻暮南咬了下舌尖,才缓下身后那铺天盖地般的痛楚,牙齿要咬得打颤。
他白着脸,回大舅舅的话,“一开始,是为了替阿嵘出气……”
喻暮南哪里还敢再瞒着,将当年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洛君珩解释了一遍,刚说到去了第二次时,洛君珩“啪”的一下扬鞭,抽在了他的大腿根,疼得喻暮南脖子一梗,差点原地跳起来。
“第一次去是为了罗嵘,那第二次,就是自己找死了。”
“……是为了,解压。”
喻暮南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哆嗦着认错,“我错了,舅舅。以后,再也不敢了。”
“以后?”
洛君珩冷笑一声,“不如咱们算算吧,你去了多少次地下拳场,我就再打你多少鞭,如何?”
喻暮南惊恐地瞪大眼睛。
这么多年,他去地下拳场的次数没有几百次也有个一百多次了。
大舅舅要是照着数抽,他今天非得被打死在这里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