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西被几个雇佣兵连背带抱地进入了地宫。
她肩膀处挨了一下,手腕处也挨了一下,能感觉到鲜血从自己的体内汩汩地往外流淌。
此时此刻她还在想,她的血不值钱,没有伊兰圣女的血好喝……
那是蒋凡吗?
不,不会是蒋凡。
蒋凡已经死了,是她派去的人活活给勒死的,照片从现场传过来,彼时她正在偷渡出境的路上。
她至今记得蒋凡脖子上的红痕和他赤~裸的双脚,仿佛历历在目。
蒋凡只不过是她的一颗棋子而已,她当然对他动过情,可那份情不过是她亲手编造的剧本里必须有的东西,她演绎得非常生动,生动到连她自己都觉得她爱上了他,她用她的真心,换了他的真心。
但当这颗棋子的利用价值被她榨干的时候,她也毫不可惜地丢弃了他,甚至摧毁了他。
她本就是一个无心之人,又怎么会为了一颗棋子而难受。
可是蒋凡的死,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种在了她的心上,时不时就要跳出来折磨她一番。
她试过很多方法想要清除那段过去和回忆,将他从自己的脑子里踢出去,可她越不想想他,他就出现的越频繁,一次一次,乐此不疲地跑出来折磨她,让她深陷梦魇之中,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而且她突然发现一件很恐怖的事情,那就是她对别的男人都失去了诱~惑力。
她的催眠法不管用了,没有人再吃她这一套,所以她不得不找到姚玉,给她调制药汁。
原本只是涂在身上的香料,现在却要喝下去,才能够唤醒身体本有的一些机能,她才感觉到自己又恢复了以前那个活色生香的自己,她以为借着和别的男人的放纵,她就能够把蒋凡给忘记……
可她错了。她根本办不到。
蒋凡还是会跳出来,甚至有一次她在和宋青山狂欢的时候,她坐在宋青山的身上,竟然看到了蒋凡的脸,她吓得浑身冷战,直接用枕头盖住了宋青山的脸,差点就那样把宋青山给闷死!
宋西知道,她的报应来了。
蒋凡成了她挥之不去的心魔。
所以方才,是她的幻觉对吧……
那根本不是蒋凡。
蒋凡对她那么好,哪怕出现在梦里都不舍得杀她、打她,又怎么可能会朝她开枪呢?
一定是她看错了。
幽暗的地道里发霉潮湿,混着血腥的味道。
雇佣兵们开了一只手电筒,背着宋西不停穿梭着,嘴里叽里呱啦说着什么,是T国语言。
三牛等人在后面不停地追赶着,并营救着被打伤的伙伴们。
地道里交起了火,枪声不断。
三牛差点被击中,子弹擦过耳边的墙,溅了他一脸土沫子,三牛靠墙而立,呸了一声。
南颂和喻晋文刚戴上耳机,就听见三牛的一声喝骂,“妈的,对方怎么又来了这么多人?”
喻晋文和南颂蓦地抬头,神情皆是一怔。
赵旭脸色一片沉然,他刚刚赶到,对喻晋文和南颂说:“我们在外面就跟宋西的人交了手,本以为已经将他们给制住了,没想到对方突然就增加了火力,还有一拨人掀起了大雄宝殿的地下入口,真是百密一疏!我们兵分两路,特警们追进了地宫,我们赶紧跑了上来,没想到迦叶寺还有地道!”
众人齐齐望向一心大师,一心大师惊魂甫定捧着已经冷却的茶看着他们。
“迦叶寺是有地道,也是以前那帮罪犯挖的……可是已经失修多年,好久没人钻过了。”
赵旭气得跺脚,“哎呀,您怎么不早说!”
一心大师一脸无辜,“你们也别问呐。”
耳边还是三牛的骂骂咧咧,喻晋文板着脸对着话筒道:“你为什么不把宋西直接打死?”
三牛那一枪是打在宋西的肩膀上,没有打到她的心脏。
以他的枪法,不可能打得那么偏。
“没说要打死啊……上面给的命令是活捉,不是说要拉长线钓大鱼,活捉宋西,好引出肖恩吗?”三牛还在地道里飞速地跑着,边跑边喘着粗气说着话,紧跟着又是几声枪响,“艹!”
喻晋文脸色阴得厉害,要是他还在役,手里有家伙,才不管上司的命令,一定一枪给宋西毙了!
可军令如山,若是不顾命令擅自开枪打死了人,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通话器里还在传输着命令,“谨慎开枪,要抓活的!”
喻晋文和南颂蓦地抬头,两个人的脸色都是阴沉一片,倏然扭头看向赵旭。
南颂无声动着嘴型:这是谁?
赵旭也无声回答:孙处。
南颂和喻晋文同时动了动唇,两个人都在无声地骂着脏话:他娘的,瞎搅和。
南颂干脆拔掉了耳机和通话器,问一心大师,“大师,地下通道的地图有吗?”
一心大师想了想,白眉一挑,“还真有!”
他起身走进自己的厢房,在一口木箱子里扒拉了半天,找到了地图,南颂赶紧接过来摊开。
南颂、喻晋文和赵旭同时探头看过去,在地图上扫着,确定着地道的走向和布局。
抬腕看了一下时间,南颂估计了一下,对着地道某处画了个圈,喻晋文对着话筒给三牛等人指引着方向,他说话的时候,行动组的孙处也在不断地发出着指示,耳朵里一片嘈杂的声音。
喻晋文狠狠拧了拧眉,朝赵旭看过去,给了他一个眼神,赵旭秒懂,立马带人往外走。
南颂拽了他一下,塞给他一包药粉,简短地跟赵旭说了一下使用办法。
幸亏走的时候从苏音那里要了点,正好派上用场。
孙处站在高处手舞足蹈地指挥着,连伞都没打,暴露在雨中,口沫混着雨水在嘴边横飞。
忽然嘴巴里就被塞进了一块点心,点心上还沾着粉末,糊了他一嗓子。
孙处扭头,对上赵旭皮笑肉不笑的一张脸,“说累了吧,吃口东西垫巴垫巴,歇一歇。”
狠狠瞪他一眼,孙处把嘴里的点心吐出来,还要张嘴的时候,突然没有了声音。
他掐着喉咙,咋回事这是?
总算没有人搅合了,喻晋文冷静地对着话筒说着地道中的几个位置以及方向,三牛等人给他以反馈,双方交流简明扼要,可突然间,耳机和话筒里发出一阵尖锐的声响,线路断了,声音消失了。
南颂和喻晋文几乎是同时,霍然起身,对上罗刚的一张大脸。
罗刚看着他们,二话不说掏出了两把黑色的枪。
南颂惊讶地挑起眉梢,“从哪弄的?”
罗刚云淡风轻:“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