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店衣服的风格,是一种另类的时尚。
说的好听点叫“复古”,说的直接点,就是土。
南颂给喻晋文挑了一身衣服,也给自己挑了一身,浅灰色的毛衣针织衫搭一条浅蓝色的喇叭裤,她在更衣间换好后,看了看自己的造型,索性将自己的波浪卷发束起来,扎了个高马尾,脸上的妆容也卸掉了大半。
对着镜子欣赏了一下,还不错。
掀开简陋更衣间的帘子,便见一道修长的身影背对着自己,正逗弄着鱼缸里的小鱼。
听到动静,喻晋文转回身,就和南颂的目光撞上了。
一瞬间的怔愣。
喻晋文看着这样打扮的南颂,有一刹那的恍惚,仿佛回到了几年前,她还是“路南颂”的时候。
那个淳朴的、柔弱的、温顺的,农村来的小媳妇。
小媳妇换好衣服,一脸羞怯地看着他,“怎么样,好看吗?”
从更衣间出来,南颂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毕竟是演了三年的角色,再次换上“戏服”,感觉立马就找了回来,乖巧贤妻的人设又回来了。
真是……久违了。
喻晋文心脏没来由地缩了缩,竟生出些许紧张,很怕她又突然地消失不见,跑的无影无踪。
他踏步上前,离她近一些,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笑道:“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
这不是恭维,而是发自肺腑的实话。
有的人是靠衣服撑脸,有的人是靠脸撑衣服,南颂绝对是后者。
再加上情人眼里出西施,南颂哪怕是身上披一块破布,一个麻袋,在喻晋文眼里都是好看的。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南颂抬了下眸,眼神立时变了,“以前不论我穿什么,你可是连看都不稀罕看一眼的。”
“……”
傅彧曾警告过他,“女人都是记仇的,你小心小颂哪天跟你秋后算账,让你把过去三年的账都还回来。”
这不就来了么。
喻晋文心脏缩了缩,求生欲极强地认错,“那时候眼瞎,有仙女降落在我面前,我却视而不见,真该死。”
一句话,让南颂的眼神软了下来。
说好的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再也不提了,却又莫名其妙提了起来,终究是她小心眼了。
话题揭过去,南颂看着眼前的喻晋文,眸光闪了闪。
她给他挑了一件军绿色的夹克外套,里面是黑色的T恤,裤子是深灰色的老头裤,穿在塑料模特身上都有点土土的,结果却被喻晋文传出了另一种时尚感,尤其是军绿色的外套,和他的寸头太搭了,有种梦回军营的感觉。
唉,GD说“时尚的完成度要靠脸”,这句话果然不假。
她走过去,抬手给他整理了一下领口褶皱的地方,喻晋文顿了顿,心跳的速度加快了些。
顺着她的动作,他微微倾身,在她眉心的位置落下浅浅一吻。
“……”
这动作来的太过猝不及防,南颂愣了愣,旁边的老板娘更是“哎呦喂”一声,赶紧捂着眼跑到了别处。
现在的小年轻真的是……走到哪亲到哪,也没个避讳。
南颂在喻晋文身上轻拍了下,羞恼地瞪他一眼,“出门在外的,收敛点。”
喻晋文笑着摸摸她的头,“好。”
付了账,两个人从服装店出来,南颂手里还拎了好几套衣服,分给了保镖,让他们换上,别太引人注目了。
“大小姐,咱们到底来干什么,真是演戏的吗?我没那方面的细胞啊,万一演砸了怎么办?”
“穿你的衣服,哪这么多废话!”
南颂还记着向后这臭小子在电话里胡言乱语那一通,真想揍他一顿,到底是忍住了。
她让保镖们把车找地方停下,今天晚上就在车里等他们,如果顺利的话,明天一早就能走了。
“那今晚不走?”向后从车窗里探出脑袋,“您和喻先生睡哪?需要扎帐篷吗?我会!”
没等南颂伸手拍他,向前从后面伸出一只大手,在向后后脑勺上重重拍了一下。
“扎个毛帐篷,你当这是野外求生呢!”
向前对南颂挤出一个笑,“大小姐,您别理他,早上出门的时候他脑袋被门给夹了,傻着呢。”
南颂无奈地叹一口气,老K这俩小徒弟,身手倒是挺好,就是透着一股傻劲。
要不是向左向右还有别的任务,她也不会带这俩出来。
*
南颂和喻晋文按照夏侯给他们的地址,一路打听着,总算是找到了那老乡的家。
红砖头搭成的老房子,外面连水泥都没有铺,泥地里种着两丛月季花,给灰扑扑的老房子添上一丝生机。
旁边两户人家的平房盖造的都很高,将它夹在中间,显得格外没气势。
喻晋文上前轻轻叩门,没听见人声,先听到一阵犬吠声,“汪汪汪……”
紧接着有人出来了,“谁啊?”
门从里面打开,一条大黑狗蹿了出来,喻晋文回手将南颂揽在怀里,朝黑狗看了一眼,黑狗生生刹住了脚步,只敢仰着头,又“汪汪”了两声,被主人喝斥住,“黑蛋儿,别瞎叫唤”。
而后才抬头看向喻晋文和南颂,“你们是?”
南颂赶紧自我介绍了一下,“大娘,我们是夏侯介绍过来的,来收旧家具的。”
“哦。”大娘应了一声,闪身把他们让进来,而后又有一个瘦弱的老头走了出来,“谁来了?”
大娘道:“夏侯的朋友,来收旧家具的。”
老头也“哦”了一声,“就一点破旧家具,怎么还大晚上地跑来收?够油费吗?”
没等南颂回答,老头又问,“吃饭了吗?我们今晚包了饺子,要不要一起吃点?”
“……”南颂被这极其跳脱的话弄的前后摸不着头脑,不知该先回哪句。
喻晋文道:“谢谢大爷,我们来的路上吃了点。您先吃吧,我们能瞧瞧旧家具吗?”
“进来看吧。”
大娘让老头先进去吃饭,领着南颂和喻晋文进了朝东的一间屋子,推开了一扇掉漆的木门。
门开的一瞬间,就闻到了一股潮味。
大娘道:“这间屋子啊,原来是我公爹住的,后来把他伺候走了,就闲置了下来。他留下了不少旧家具,活着的时候我们想给他换,他死活不让动,碰都不让我们碰,临了的时候想着念着的也是他的这些旧家具。我们留着实在没什么用,卖也不值什么钱,本来打算劈了当柴火烧,可木头都潮了,真没法弄……你们看看要不要吧。”
一进屋子,南颂和喻晋文的目光就扫视了一番,两颗心都在激动地颤抖。
有一种,基督山伯爵找到宝藏山洞的感觉。
“大娘,”南颂握住大娘的手,问道:“我们今晚能在您这住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