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身材魁梧的大汉冲进堂中,迅速取出枷锁,径直向林小北三人走去。
梁指挥使的脸色顿时阴沉如墨,他万万没有想到范元澄竟然如此羞辱他,怒喝道:“谁敢在此撒野,格杀勿论!”
顿时,巡城兵马司衙门的官役纷纷冲了出来,手持明晃晃的朴刀,将刑部众人团团包围了起来。
大堂之外,巡城兵马司的军士手握长戟,整齐列阵,只等指挥使一声令下,便会冲进大堂,将所有有关人等统统拿下。
霎时间,巡城兵马司衙门的气氛变得十分紧张,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刑部众人顿时被眼前的情况吓住,全都不知所措地望着坐在堂中的范元澄。
范元澄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坐在原地冷眼旁观。
青袍官员此时也是骑虎难下,自己的上官就在堂中,若是这个时候弱了气势,只怕不仅自己的仕途就此断绝,范元澄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青袍官员暗自咬牙,与梁指挥使对视,冷声喝问:“巡城兵马司是要造反吗?”
梁指挥使丝毫不让,怒视对方,冷声说道:“我倒是要问问,到底是谁想要造反!”
随后,瞥了范元澄一眼,指着自己头顶的牌匾,怒道:“看清楚了,这里是巡城兵马司衙门,不是你们刑部大堂!”
此时,梁指挥使心里非常愤怒。
他根本就不想趟这趟浑水,是范元澄自己找上门来,强行将这件事压给巡城兵马司衙门。本来这事就十分棘手,堂堂刑部侍郎公子被人杀害在自己家中,这种事情别说现在,就算放眼整个大雍历史都从未听闻。
按照梁指挥使的想法,范元澄既然将这事交给了他,他自然会竭尽所能,将此案的真相调查清楚,尽快找出真正的凶手,给对方一个交代。
由于此案所牵扯的相关人员身份都非常特殊,也不是一个小小巡城兵马司能够招惹的。他便打算先找几人过来问话,然后再前往范元澄家中调查,再根据情况进行下一步的计划。通常遇到这类事件,都是如此处理,虽然谨慎了些,却能尽量减少错误的发生。
但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范元澄将此案交给巡城兵马司处理,并未安什么好心,不过是想借他之手,将罪责安在眼前这三人头上。
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只要这个案子在巡城兵马司衙门内判定,就算镇魔司、兴平陆家和长乐公主那边有什么不满,也怪不到范元澄和刑部身上。
他们完全可以置身事外,轻飘飘地说上一句:“此事完全是巡城兵马司自作主张所为。”就算所有人都知道内情,最终也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更为关键的是,只要这件事在巡城兵马司衙门内发生,往后整个巡城兵马司将再也抬不起头。不仅在兵部系统之内,甚至整个朝堂之上,他将再无任何立足之地。
梁指挥使心中冷笑,范元澄当真是好算计。
青袍官员被梁指挥使的气势所震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虽然两人的官阶相近,但一个只是刑部小官,而另一个则是巡城兵马司的首领,双方的气场相差悬殊。
而且这件事确实也是他们刑部理亏在前,范建中被杀应该由京畿衙门负责,是范元澄利用自己的权力强压给巡城兵马司。现在梁指挥使识破了他的意图,自然就没有必要再耗费时间,这才有了刑部前来拿人一说。
若是范元澄没有将这事强压给巡城兵马司,巡城兵马司自然也没有权力干涉,但现在如果刑部带走了人。那之后不不论是朝廷那边,还是镇魔司、兴平陆家,还有长乐公主那边,巡城兵马司都是黄泥巴掉裤裆,根本就说不清楚。
这也是范元澄最初要求巡城兵马司处理这个案子的算计。
至于昨天在大明宫街上所发生的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早就通过自己的渠道了解的一清二楚。因此,昨晚他还狠狠教训了范建中一顿,并要求他今天去长乐公主府和陆家赔罪。
但是前半夜范建中却莫名其妙的死在家中,当他得知这件事之后,心中充满了愤怒。他堂堂刑部侍郎的儿子,竟然被人在家中杀害,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耻笑。
然而,冷静下来之后,他又感到无比恐惧。范元澄只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通过自己的努力才爬到现在的位置,如果对方要杀的不是范建中,而是他本人,他不敢想象后果会如何。
静坐片刻后,范元澄仔细分析整个事情,突然意识到这件事可以好好利用,达到自己的目的。既然那个人敢在京城肆无忌惮地杀人,必然是胆大包天之辈,而且很有可能对大雍十分不屑。
范建中既然已经死了,自己儿子众多,也不在乎这一个。如果能够善加利用,不仅能够借此打压镇魔司,为自己赚取更多的政治资本,还能让陆清秋和整个陆家也跟着陷入麻烦之中,可谓是一举三得。
经过半夜的思考,范元澄才最终决定将这个案子交给巡城兵马司处理。
即便最终没能牵连到陆家,单单将镇魔司卷入其中也是对他有利的。在这个特殊时期,镇魔司和朝廷之间的矛盾已经明显化,此刻他站出来,利用儿子的死来打压镇魔司,绝对是最合适的时机。
从得知几人发生冲突后,他立即让人展开调查。那个叫林小北的镇魔卫并没有什么背景。对于他这样的高官来说,利用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化被动为主动,简直再适合不过了。
“梁大人好大的官威啊!”范元澄冷笑道。
青袍官员见范元澄开口,顿时松了一口气。虽然在与梁指挥使的交锋中落了下风,肯定会招致范元澄的不满,但他只是刑部郎中,地位远不及对方,只能由范元澄出面解决。
“不敢当!”梁指挥使冷冷地说道,“范大人若认为本官处理不当,可将此案移交刑部或京畿衙门,但劳烦范大人开具正式文书过来,咱们一切按照朝廷规章制度办事。”
范元澄凝视着梁指挥使,突然笑了起来:“梁大人说得对,咱们就该按照朝廷规章制度办事。”
随即,他转向那位青袍官员:“商文,让他们撤回去。范建中是我的儿子,我自当亲自前往京畿衙门击鼓鸣冤。”
商文愣了一下,拱手应了声,便带着刑部的人退了出去。
范元澄也站起身,望向梁指挥使,笑道:“很好!梁大人不愧是国之栋梁,本官定会在朝堂之上为大人美言几句的。”
梁指挥使岂能不明白这明摆着的威胁,但他并不在意,毕竟两人没有上下级关系,范元澄无权指使他。
梁指挥使抱拳一笑:“那就多谢范大人了!”
"好说!"范元澄微微点头,“请梁大人看管好这三人,我现在就去京畿衙门报案,相信很快会有人前来拿人的。”
说完,他毫不回头地大步走出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