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谷,气海,关元,三阴交,复溜,昆仑,至阴......”青叔在外面指挥着,云朗则是有条不紊的施针。一针针下去之后,杜若只觉得自己的疼痛减轻了一些。
孙嬷嬷和齐婆婆也趁着机会,配合云朗施针的手法,用香油涂抹杜若的肚子。两人在杜若的腹部轻轻扭转,好一通操作之后,腹中的孩子竟然神奇般的开始调转位置。
“正了!胎头往下走了!”孙嬷嬷惊喜的叫喊,齐婆婆则是稳重的帮着杜若呼吸使劲儿。“好了夫人,现在胎位已经正了过来,只要你好好使劲儿,很快就能生产了!”
杜若身为医者,也能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只是方才的疼痛来得太过猛烈,几乎要将她所有的理智都冲散了。
她艰难的点了点头,云朗也欣慰的笑了一下。胎位正过来之后,有了齐婆婆指挥杜若呼吸使劲儿,孙嬷嬷帮着杜若扳着腿接生。
“云朗,这里慌乱不堪,既然施针已经起了作用,你就先出去吧!”孙嬷嬷一抬头见云朗还在床边站着,忍不住催促道。
这会子帘子已经被放了下来,但隔着帘子,云朗还是能深切的感受到杜若的痛苦。他学医也有几年了,还是第一次知道女子生产竟然是这般痛苦。
巨大的冲击也让云朗有些难以接受,紫苏见云朗愣在那里不动,上前推着云朗出了暖阁。“大公子,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你还是先出去等着吧!”
青叔在外面探着头,急得不住拍手。见云朗出来,扒拉着他的肩膀问道“怎么样?怎么样?你娘亲她现在怎么样了啊?”
懵圈的云朗被青叔晃得脑袋更懵了,他含着泪点了点头“胎位正过来了!”听到云朗这么说,青叔才终于放下心来。
“好啊,好啊,只要胎位正过来了就好!”安心下来的青叔深呼吸一下,踉跄着坐到了一旁的椅子里。云朗也跟着坐在一旁,两只手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袍。
“嗯...啊!”纵然杜若早就有准备,也知道生产会很疼痛。但是当真的承受这些疼痛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简直太天真了。
在咬牙苦苦忍受了好一阵子之后,杜若也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齐婆婆在一旁鼓励她“夫人坚持住,就快要生了。你可千万不能这么喊啊。
要是胡乱喊叫力气用尽,你可是要受苦的。所以夫人千万要忍耐,就算是为了夫人你自己的平安,也要冷静下来慢慢用劲儿!”
齐婆婆大声在杜若耳边喊道,杜若皱紧眉头,急促的呼吸。喘息了好几次之后,她才渐渐稳住了自己的心绪,咬紧牙关没有再发出任何惨叫。
可是她额头和身上的冷汗却不住的往下淌,很快整个人就好像泡在水里洗了澡一般。孙嬷嬷眼中含泪,看着杜若这样受苦,她也心如刀绞,恨不得替杜若受苦。
“若若,使劲儿啊,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孙嬷嬷强打精神,声音嘶哑的鼓励着杜若。力气已经快要用尽的杜若,听到这话,咬着牙使了一股子劲儿。
但她痛了这么久,又加上方才调整抬头受了许多苦,已经没有太多力气了。舌下含着的丹药像是没什么用,腹部已经痛得麻木了。
身上被冷汗打湿,寒津津黏糊糊的难受得很。整个身体仿佛被石头碾子碾过去一般,处处都是疼痛的,就连骨头缝里也都觉得痛。
“再使劲!再使劲啊!”孙嬷嬷见杜若迟迟生不下来,心里更加着急。已经痛了这么久了,要是再继续拖下去,只怕杜若没有力气,孩子就真的生不下来了。
杜若有气无力,强撑着一口气继续使劲儿。因为用力过度,她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这会子看起来很是吓人。
“啊!不行啊嬷嬷,太疼了!太疼了!”杜若终究是忍受不住,一个脱力,瘫软在了床上。她这个样子可吓坏了所有人,齐婆婆和孙嬷嬷的魂儿都吓丢了。
紫苏和白芷两个更是手脚都软了,呆呆的站在那里。齐婆婆愣了片刻之后,立刻反应过来,用瘦弱的像爪子一般的手指狠狠掐了一下杜若的人中。
疼痛唤醒了杜若的精神,她本来还以为腹部和下身的疼痛已经刺激的她不能感受到其他感觉了呢。可是人中处的疼痛却给她上了一课,一激灵睁开了眼睛。
“夫人,你不能泄气儿,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啊!孩子的头已经快出来了,一直卡在那里,时间长了可是不行的。不仅孩子有危险,要是再不生下孩子,你自己的身子也承受不住啊!”
齐婆婆也是见过妇人难产的,知道这到底有多么艰难。她的脸皱在了一起,心疼的看着快要疼晕过去的杜若。
顾修宇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在暖阁外面的,他一下车就直冲二进院这边。只是不仅大门口没人守着,就连院子里也都没有一个人。
各处都静悄悄的,唯有暖阁这里叫嚷的厉害。他刚走近这边,就听到了杜若的惨叫声,吓得脚步都不稳了,差点磕在了台阶上。
要不是小英伸手扶了一下,只怕顾修宇就要摔个狗啃泥了。一进暖阁,他看到青叔和云朗哭丧着脸坐在那里,听着里面传来的惨叫,自然清楚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爹爹!小英舅舅!你们回来了!”云朗看着门口风尘仆仆的两个人,忍不住惊喜的叫了出来。刚才他心里千回百转,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做。
现在顾修宇和小英都回来了,云朗就感觉有了靠山。顾修宇来不及和云朗说话,直接就往暖阁里面冲。青叔见势不对,一把拉住了他。
“若若正在里面生产呢,你不能进去!”青叔毕竟还是一个男子,自古以来的规矩,男子是不能踏足女子产房的。
他下意识的拉住顾修宇,也是出于本能罢了。只是青叔怎么可能拉得住一心挂念杜若的顾修宇呢,他话还没说完,手中就空了下来。
小英听着自家姐姐的惨叫声,也下意识的想冲进去。但青叔已经放进去了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再放进去一个人呢。
“你不许进去!顾修宇到底是若若的夫君,他进去也就罢了,你一个外男,不可踏入产房!”青叔吹胡子瞪眼,小英气急败坏“那是我姐姐,我为何不能进去!”
不过青叔也不允许他撒泼“那若若还是我徒儿呢!你一个外男,就算是为了若若的名声着想,也不能进去!”
云朗也觉出不妥,伸手拉住了小英“是啊舅舅,有爹爹进去就行了,咱们还是在这里等着吧。”小英无奈妥协,虽然杜若是他的姐姐,但他这时候进去产房,的确是不太合适。
三个人紧张兮兮的支棱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顾修宇冲进暖阁,一把推开齐婆婆,蹲在了杜若的跟前。
“哎呀,你这人怎么......”齐婆婆一把老骨头,被顾修宇这么一推,差点就摔在了地上。不过等她抬头看到一脸担忧的趴在杜若跟前的人之后,就止住了话头。
原来竟然是顾家的郎君回来了,但她很快就又反应过来,男子是不能进产房的。但看到顾修宇那担忧的样子,她想了想就闭上了嘴。
“娘子,我回来了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