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终于还是中秋节前下葬了,讽刺的是,秦氏戴罪之身,根本不能葬入温家祖坟。甚至连温家祠堂,都没能有她的牌位。
温涛在秦氏的坟前重重磕下最后一个头,略带感伤的说道“不能葬入祖坟也就罢了,甚至连牌位都不能进祠堂,母亲真是委屈。”
可是一旁的温洋却皱了皱眉“玲珑夫人也是如此,她的坟在孤山上,除了三弟没有人会去祭奠。母亲如今的下场,不正是因为她存了害人之心吗?
若真是这样论起来,玲珑夫人比母亲委屈多了吧?你也不必在这里怨天尤人,你该知道母亲能这样风光下葬,已经是皇上开恩了。
一个因为谋害他人而得到惩罚的人,能有这样一座气派的墓碑,还有亲友送葬,儿子祭奠,她没什么委屈的。”
跪着的温涛身子一僵,叹了一口气后扶着地起了身。“大哥你说得不错,说起来母亲这样的下场不过是她咎由自取罢了。
只是大哥,母亲就算是死,也该死得明白。而不是被别人算计杀死,那个小瓷瓶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两人已经查明,那个小瓷瓶正是陈其锋去探望秦氏的时候给她的。而且从秦氏死前对温洋说的那番奇怪的话可以得知,陈其锋一定是哄骗了秦氏。
否则好端端的,秦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这样甘愿赴死?畏罪自杀?这简直是不可能的,因为秦氏到最后还不肯认罪的。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陈其锋给秦氏这瓶药的时候,一定许诺了什么别的承诺。可到底是什么样的承诺,会让秦氏如此深信不疑呢?
“这件事情,不该我去决定,二弟你比我更有决定的权力。”温洋淡淡的看向温涛,他的意思,温涛自然也是明白的。
就算温涛现在是姓温的,可说到底陈其锋毕竟是他的生身父亲。所以温洋将决定权交给他,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温涛脸上满是纠结挣扎,片刻之后他看向了秦氏的墓碑,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真是恶有恶报啊,作恶多端,终究是会反噬的。
现在的我,大约明白了三弟的感受了。自己的父亲害了自己的母亲,都不知道该恨谁,也不知道该如何报仇了。”
听到温涛这么说,温洋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站在秦氏的坟前,任由山间的风将白色的纸钱吹得七零八落。
“大哥,我决定了。母亲做了恶事,如今也已经得到了报应。可是那个人,他不该这样随意夺去母亲的性命。”
“你想怎么做?”温洋看着心意已决的温涛,缓缓问道。温涛眉眼间显现出一股阴狠之色“他只是温家的一个奴才,我若想报仇,可比三弟容易多了。
三弟艰难,想为娘亲正名还要去向官府上告。我是姓温的,无论如何名义上还是父亲的儿子。温家二公子想处置一个奴才,又有什么难的呢?”
不知为何,看着温涛做出这样的决定,温洋心里并不大赞同。虽然他也想杀了那陈其锋,可对于温涛来说,那到底是他的父亲。
只是他不想多说什么,毕竟秦氏已经死了,他已经无心再计较了。若是温涛再继续报仇,那也是冤冤相报而已。
这日晚间,两兄弟回到温家。温涛开口就问下人陈其锋的下落,可是那小厮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
温涛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还不快说,如今也该看明白,谁才是这温家的主子!陈管事给你们好处的事情,我不是不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现在我问你话,竟然都问不出来了?好啊好啊,既然你这样忠于陈管事,那我温家也就留不得你了。来人啊,打他三十板子,丢出府去!”
小厮也是见风使舵的,虽然他拿了陈其锋的好处,但也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子。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二公子饶命,二公子饶命啊!奴才都说,陈管事他现在,现在...”
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小厮有些不敢说。温涛冷哼一声,小厮一下趴在地上,也不抬头,就那样脸冲着地喊了出来“二公子明鉴,陈管事他在红叶阁呢!”
听到这里,温涛瞪大了眼睛。红叶阁是温建的红姨娘所住的地方,陈其锋在红叶阁的意思,已经是不言而喻。
他只觉得胸腔中一阵怒火,起身一脚就踢倒了那个小厮。力道之大,小厮竟然被直接踢得飞出去撞在了桌角上。
虽然很是疼痛,但他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温洋见此,长叹一口气“好了,你下去吧。”小厮如获大赦,踉跄着跑走了。
温涛跑到红叶阁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了。可他没有片刻停留,直冲着院子里跑去。快要到主屋的时候,一旁百无聊赖的两个丫鬟突然起身了。
看到温涛的突然到来,她们两人似乎十分惊慌。“见过二公子,不知二公子来红叶阁所为何事啊?我们家姨娘身子不适正歇着呢,二公子还请回吧。”
两个丫鬟伸手拦住温涛,生怕他冲进屋里。可是温涛却不想和她们废话,冷脸道“别在这里装神弄鬼了,不想死的话就赶紧让开。”
他目光阴狠,两个丫鬟吓得浑身一激灵。可是她们也害怕陈其锋的恐吓,所以就算是带着哭腔,也坚持不肯让开。
“二公子,我家姨娘真的正在休息,二公子不能进去啊!”小丫鬟手足无措,眼泪都下来了。可是温涛已经知道了真相,哪里会相信她们的话。
“我再说一遍,你们若是让开,我或许还能留你们一命。若是你们还要拦着,那我就叫人立刻将你们乱棍打死!”
这下子两个小丫鬟也顶不住了,两人瘫软在地,温涛大步冲进主屋,一脚踢开了房门。里面的人听到动静,似乎很是慌乱,窸窸窣窣的穿着衣裳。
还没等他们穿好衣裳,温涛就直接进来了。陈其锋身上七扭八歪的穿着衣裳,可是慌乱之间,他的衣襟大都弄反了。
而床上一片乱糟糟的,红姨娘勉强披上了外衫,整个人还窝在被子里。见到是温涛进来,陈其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是二公子啊,夫人已经下葬了吗?二公子怎么到红叶阁来了”陈其锋像是没事人一般,就那样随意的和温涛说话。
可他这句话更加激怒了温涛,他冷哼一声“哼,我母亲自然已经下葬了。不过陈管事这话我有些不明白,这里是温家,我想来这里都不行吗?”
陈其锋有恃无恐,他认为自己是温涛的生身父亲。无论如何温涛都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的,而且现在温涛掌管温家,他就等同是温家的主子了。
他甚至想过,让温涛改回陈姓。到时候他就是这府中最大的主子,一切的荣华富贵,美人权利就都是他的了。
“二公子说笑了,如今你是温家的主子,自然是想到哪里都行。二公子有什么事情吗?这里不方便,要不咱们出去说?”
可是陈其锋打算错了,温涛可从来没把他当做什么父亲。温涛对外面大喊一声“来人啊,将这对奸夫淫妇给我绑起来!”
话音刚落,外面就浩浩荡荡冲进来好些个小厮。他们手脚利落的将陈其锋和红姨娘绑了起来,陈其锋这才反应过来,开口大骂。
“放开!我看谁敢绑我,我可是...”陈其锋的话没有说出来,温涛就已经叫人堵住了他的嘴。红姨娘哭喊着挣扎,可到底还是被捆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