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府监牢,一进牢门就被一股子腐朽之气冲得胃肠翻涌。衙役提着灯笼,引着两个穿着兜帽的男子往监牢深处走去。
到了一处牢室前,衙役止住了脚步“大人,公子,就是这里了。您二位有话还请赶紧问,千万不能叫别人知道啊。”
衙役似乎有些紧张,还不住的前后左右张望着。一副唯恐被人发现的样子,温火点了点头,趁着黑暗往那衙役手中塞了些丢东西。
感觉到手上的重量,那衙役立刻眉开眼笑。方才进来前,这公子就已经给了不少的银钱了。现在又给了这些,还真是出手大方啊。
他低声嘱咐“两位放心,小的一定看好门。您二位有话尽管说,这距离换班还有一段时间呢。”
本来放人进来就是冒险,不过上头也没有明令禁止,他们也就乐得赚这笔钱了。钱给的多的,就叫人多说会话,钱给的少的,就叫少说会话。
总之只要是不过分,上头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胡大人虽然严苛,但也知道衙役的月俸不多,云城花费大,有些人也只是勉强糊口。
所以胡大人素来也知道衙役们私底下做的一些小动作,偶尔过问,也只是嘱咐他们不要去坑害那些无钱无势的平民百姓。
不过这温家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平民百姓,那可是云城乃至凌云最富有的百姓啊。他们就算是多收一些钱,也是无可厚非的。
衙役心中高兴,想着过节的时候一定要多买一些礼物给一起当差的兄弟们。他留下一盏灯笼之后,就悄悄退到一边去看动静了。
温火和顾修宇轻声走进牢里,墙角有个用石砖堆砌而成的小台子,上面铺着厚厚的干草,这便是犯人所睡的床铺了。
但是这间牢房里的小台子上,干草之上还铺了厚厚的褥子,一个人正窝在被子里睡觉。她睡得很熟,就连来人了都没有发觉。
“温夫人,醒醒。”见温火不愿搭理秦氏,顾修宇替他开口了。只是秦月经历了这几日的折腾,累得全无精神。
若是从前,她连睡最软的鹅羽床都觉得硌得慌。可是现在睡在这么硬的石板上,竟然能睡得香甜。
顾修宇竟然没有把她叫醒,温火冷哼一声,直接上前一把将秦氏身上的被褥扯掉了。如今是七月,正是热的时候。
可牢房阴暗潮湿,一到晚上更是觉得寒凉。所以温火这样一扯开被子,秦月就不得不从自己的梦中醒来。
她骂骂咧咧的睁眼,温火那张酷似玲珑夫人的脸出现在她面前。温火穿着一身素白衣裳,只外面的披风和兜帽是黑色的。
乍一看还的确有些诡异,尤其是那张脸,可把秦氏吓掉了魂。之前没人提起的时候,她也没想到过火玲珑。
因为秦氏本来就不是笃信鬼神的人,而且她之前在秦家,也见过母亲用手段除掉那些妾室和庶子,并不觉得有什么。
但现在不一样,温火上告,等于把当年火玲珑的事又重提一遍。牢房阴暗枯燥,她总是胡思乱想,难免会想起火玲珑。
“啊!你是人是鬼!别过来!我不怕你!不怕你!”一睁眼就看到那张脸,任由她再不信鬼神,也是有些害怕的。
见到她的反应,温火先是一愣,接着冷笑一声“呵呵,你现在才害怕,是不是有些晚了呢?”
听到是温火的声音,秦月这才冷静下来。但她呼吸急促,双眼瞪大,还是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
半晌,她反应过来,做作的伸手抚了抚自己耳边杂乱的头发,施施然起身了。“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孽障啊!
你来做什么?难不成是想看我这落魄的样子不成?现在你看到了,如你所愿。可是你别得意,这件事情还不一定呢!”
她这副故作坚持的模样,让温火都要气笑了。不过想着今日来的目的,他还是强压住了心中的怒火。
“落魄?只怕过两日你就不止是落魄这么简单了,胡大人已经在审结了。一旦定下罪名,只怕你很快就要问斩了。眼看着就到七月底了,秋后问斩,反正你也落魄不了几天了。”
温火冷冷道,秦月心中恐惧,但却依然不肯相信。她愤怒的指着温火怒骂“你少在这里胡说!皇上已经下旨了,势必要插手此事。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我一定会被定罪呢?再说了,你上告的人又不止是我一个。纵然是死,还有你亲爹陪着,我有什么好怕的呢?”
在秦月心里,温建才是真正的凶手,她不过是听话办事罢了。就算是定罪,那也是温建主谋,她定不会死的。而且表哥在外面,也一定会想办法救她的。
“哈哈哈,你还真是愚蠢。皇上下令,保的是温建,和你有什么关系。如果有保命的机会,你以为温建会选择自己活,还是选择让你活呢?”
顾修宇无情的问道,秦月脸色一僵,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