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府,温火敲响了登闻鼓之后,里面也炸开了锅。本来一大早慵懒喝茶的胡大人,正想着最近终于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谁知他竟是白高兴一场,还没安生几日,外面就又吵嚷起来。“大人,不好了大人!”一个小衙役高声喊着冲了进来。
胡大人一口热茶刚喝到嘴里,就被这一声吼叫吓了一跳。情急之下他咕嘟一下咽下了嘴里的热茶,下一秒就抓着脖子咳嗽起来。
衙役见自家大人突然这样,还以为胡大人是中了什么毒。他拉着胡大人拼命摇晃“大人,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啊!”
只是被烫了嗓子眼的胡大人这会子根本没空回答他的问题,继续咳嗽。衙役更慌张了,他随手将胡大人丢在一边,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一旁的热茶上。
“大人你该不会是中毒了吧!是啊,大人您管理京兆尹府,可是得罪了不少的达官贵人。是不是您又得罪了什么人,别人气不过给你下毒了啊?
咱们早就劝大人,千万不要太刚愎自用,也要学得圆滑一点。现在好了,得罪了人,连是谁给你下的毒都不知道。
大人您就放心去吧,属下相信下一任大人一定会为您伸冤的。您去了也好,就不用管外面温家三公子告状的事了!”
想到这里,衙役的脸色瞬间变青了,嘴角耷拉了下来,怜悯的看着胡大人。听到他的猜测,胡大人的肺简直都快气炸了。
他不过是喝热茶烫到了,这傻衙役竟然说自己是中了毒要死了。不过这衙役说的也没错,自己在京兆尹府任职这些日子,的确是的最爱了不少人。
可是等等,什么温家三公子告状?“咳咳咳,你快给本官闭嘴吧!本官没事,你走了本官也不会走!”
终于缓过气儿来的胡大人,用略带嘶哑的声音冲着衙役发飙。沉浸在伤心之中的衙役愣了一下,接着又兴奋的拉着胡大人。
“大人您没事啊?太好了太好了,不过您也不能说我先走吧?毕竟大人您可是比属下大了二十多岁呢,要走也是大人您先走,属下不敢造次......”
得了,这衙役果然是懂如何气死自家大人的。胡大人气得吹胡子瞪眼,大怒道“你给本官闭嘴,别以为你是本官的夫人的二舅姥爷的儿子的堂兄的表弟本官就会纵着你!要是你再胡说一句话,本官立刻就把你赶出去!”
果然,胡大人发飙之后,这衙役安静了下来。他别扭的看着胡大人,扭扭捏捏的撇着嘴没有说话。
见他终于冷静下来,胡大人才开口问道“好了,你说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应胡大人的是鸦雀无声。
那衙役还是一脸委屈的看着胡大人,那感觉就好像是他立刻就要哭出来了似的。这下胡大人也投降了,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唉,本官问你话呢,你不出声是怎么回事?”胡大人无奈,但想起自己后院那位夫人,他也不敢有什么怨言。
“刚才不是大人你不让属下说话的嘛,怎么又让我说了,大人您真是难伺候。”衙役嘟嘟囔囔的控诉,胡大人痛苦扶额。
“本官哪里说了不让你说话,本官是说,你让你胡乱说话。”胡大人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碰到这样的下属。
“属下不知道什么是胡乱说话,所以只好不说话。”衙役振振有词,一副我比你有理的样子。
胡大人持续无奈“好了,那本官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就是了。刚才你说温家三公子告状,到底是怎么回事?”
衙役傲娇的看了一下胡大人,才将外面的事情告诉了他。不是胡大人不想自己出去瞧,实在是如果他现在要起身出去的话,这衙役一定会拦住自己,好表现他真的有好好做事。
听完衙役的话,胡大人脸色凝重。那衙役追问了一句“怎么样大人,你现在是不是想自己还不如中毒呢?”
他的问话引来胡大人一个大大的白眼,接着胡大人一甩袖子就起身戴上官帽往外走去。衙役追了上去“大人大人,你真的要升堂吗?这可是件棘手的事啊!”
胡大人站了站脚步,叹了一口气说“这京兆府就没有不棘手的案子,若是因为案子棘手就不去做,那本官也不必穿这身衣裳了。”
身后的衙役听到胡大人的话,眼中多了一些莫名的神色,跟着自家大人往前面去了。胡大人稳坐堂上,一拍惊堂木。
“啪!”看热闹的众人也都安静了下来,胡大人冲着底下跪着的温火问话。“堂下所跪何人,今日要状告何事?”
温火一身素白衣衫,先是恭敬的冲着胡大人行了一礼,接着他缓缓抬头,目光坚定。“回大人,草民温家三子温火,今日要状告温建同温家主母秦氏。同流合污,谋害草民生身母亲火玲珑!”
此言一出,不仅坐在堂上的胡大人震惊了一下,围观人群中年龄偏大的人都惊住了。但有些年轻人是不知道火玲珑的,忍不住就轻声嘀咕起来。
“火玲珑?那是谁啊?温家主母不是秦夫人吗?三公子不是秦夫人所生吗?”
“是啊,那是谁,所以温三公子这是要状告他的父亲和母亲吗?”
众人嘀嘀咕咕的议论起来,其中有知情的老者开始轻声说起温家玲珑夫人的事情。
“你们还不知道吧,温家的大公子和二公子是秦夫人所生,三公子却是外室玲珑夫人所生的。
那玲珑夫人是温老爷外出经商时带回来的女人,仗着肚子大了才让温老爷娶了她。秦夫人心软,还答应让那外室做一个平妻呢。
这人啊,是不能做坏事的。那玲珑夫人出身也不好,如何能成为温家的平妻,还不是因为一副狐媚样子......”
“你说得不对吧,我听到的可不是这样。听说那玲珑夫人可是一位女强人,也是被温老爷骗了才同他在一起的。
而且啊,那玲珑夫人颇有经商头脑,温家之所以有现在的成就,还多亏了那玲珑夫人呢!”
好事者的议论不绝于耳,温火自然也听到了一些。他听到那些诋毁自家娘亲的话,恨不得立刻就冲出去撕烂那些人的嘴。
可是他不能,若是这样做,只能让人以为他是恼羞成怒罢了。娘亲是那样美好的一个人,没想到死了还要受这样的诋毁。
就连温家的祠堂,都没有娘亲的一席之地。什么平妻,温建根本没有用平妻之礼来对待娘亲,还有秦氏,她更是加害娘亲的人。
为什么这样的人能好端端的活在这世上,还要享受着娘亲辛苦打拼下来的家产,甚至还能拥有什么心软大度的美名?
这一刻他等了很久,一定要当众揭露那温建和秦氏的嘴脸,也一定要还娘亲一个清白!至于那些钱财,他要不要都行,可是他不要,别人也休想要!
“啪!”胡大人眉头紧皱,一把拍下了惊堂木。对于火玲珑的事情,他当年是听到了一些的。
只是那件案子并非他经手,所以知之甚少。只知道那玲珑夫人实在是一个令人敬佩的奇女子,绝不是外面那些人说的是什么外室。
至于这样一个女子为什么会甘愿留在温家,他也实在是不大明白。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谁也不能左右。
不过现在温家三公子出首状告温家老爷和主母,他还是要慎重的问清楚。毕竟当年的案子早已经结案封存,贸然翻案可不是什么好事。
“温公子,你说要状告温家老爷温建和温家主母秦氏诬害你母亲,可有证据。你要知道这里是京兆府的公堂,可不是任由你随意说话的地方。
再者说来,就算是你真的有证据。这件案子早已经审结封存,你如今想要翻案,可是要受些刑罚的。
若是你现在回去,本官只当你是迷了心智,同父母起了嫌隙才来告官,这是家事。可若是你坚持上告父母,那便不再是家事了,是要打板子的。”
对于温火这个经商奇才,胡大人也是欣赏的。他这也是给自己留后路,只是温火心意已定,怎么可能反悔。
“草民多谢大人体恤,草民今日所告,句句属实。为表决心,草民甘愿受罚!”温火一个头磕下去,胡大人神色一滞。
民告官,下告上,子告父,杖三十。胡大人摇了摇头,冲着一旁的衙役说“来人啊,杖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