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皇帝在发觉萧家的卷宗丢失之后,立刻就叫人去藏经阁去寻。果然当年相关的案宗都有被挪动过的痕迹,但却没有丢失。
本来他是把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的,可是现在那些案宗没有丢失,他一时间竟然没有头绪,不知该往哪里想了。
更有甚者,叶成珏禀报,找出了文王和南越二皇子联系的证据,还有他在城外孤山上私造兵器的蛛丝马迹。
这样一来,他不得不将案宗丢失的事情和文王联系在一起。难道是文王想借由当年的事情推翻自己,但当年之事,文王也有份参与啊。
叶成瑾一个头两个大,偏偏监视文王的人一直汇报说文王一直安分守己。除了每日到翰林院编纂宫史之外,就是回到王府,根本没有其他可疑的举动。
思虑再三之后,叶成瑾暗自叫皇后召文王侧妃入宫,试图从文王侧妃安雨欣那里,探查出文王有哪里不对劲。
之前宫宴之上,文王侧妃得罪皇后。这会子皇后正愁没有由头来收拾她呢,现在正好,皇上下令让她召安雨欣入宫,正好趁机收拾她。
凤栖宫,宋德佑高高在上的坐在凤座,热闹的和一旁的纯妃江淑佩说话,安雨欣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她进来行礼已经大半日了,可是皇后却丝毫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
“娘娘?文王侧妃还跪着呢...”郑嬷嬷轻声提醒道。
宋德佑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她当然知道文王侧妃还跪着,这是她应得的。之前宫宴上让自己出丑,还敢用凤凰香,不是摆明了在挑衅自己吗?
江淑佩很是乖觉,她今日来向皇后请安,顺便看望大皇子。谁知碰到了文王侧妃来请安,可是皇后却有些故意为难的意思。
她可不愿在这里,万一待会皇后问什么话,自己是附和还是不附和呢?若是不附和,那就是得罪了皇后。若是附和吧,那岂不是要得罪文王侧妃。
听说这文王侧妃还算得宠,每次宫宴或是出行,都在文王身边陪伴着。以后不知道是什么情势呢,还是不得罪人最好。
思量了一番之后,江淑佩施施然起身行礼“既然皇后娘娘这里有客人,那臣妾就不便打扰了。皇后娘娘,臣妾明日再来请安,今日宫里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皇后点了点头,她是知道纯妃的性子,向来是不得罪人的。而且今日她还有话要问安氏,而且这些话,的确不方便让纯妃听到。
“好了,你就先回去吧。”皇后看向身边的郑嬷嬷,示意郑嬷嬷亲自送出去。郑嬷嬷会意,恭敬的将纯妃送了出去。
江淑佩离开之后,皇后伸手端起了小几子上的茶盏。打开茶盖,轻轻吹了吹上面的浮叶,这期间她一眼都没有瞧地上跪着的安雨欣。
此时的安雨欣心里也是毛毛的,一大早宫里就传来旨意。说是皇后娘娘召见,要和文王侧妃说说体己话。
文王已经去翰林院了,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只好穿戴打扮之后跟着进宫了。到了凤栖宫之后,皇后就一直这样晾着她,根本没有说话。
夏日衣衫单薄,她又跪了这么久了,膝盖早就又酸又疼了。但是在皇后面前,她又不得不守着规矩,根本不敢乱动。
喝了一口茶水之后,宋德佑放下茶盏,这才冷冷的看向安雨欣。
“文王侧妃,本宫让你跪了这么久,实在是委屈你了。”皇后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语气却是冰冷的。
“皇后娘娘言重了,臣妇敬重皇后娘娘,就是再多跪一会也是应该的。”安雨欣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她可不敢再口无遮拦了。
上次的事情是个教训,她不会再犯第二次错了。但就算她现在再卑微,之前的错就是错了,皇后可不是那般心胸宽大的人。
“哦?本宫还不知道,原来文王侧妃对本宫这样敬重啊。既然如此,那你便多跪一会吧。不然怎么能显示出你对本宫的敬重呢?”
这话就好像在说,既然你爱跪,那就跪着吧。安雨欣脸色僵了一下,但终究没有敢再说什么。
不一会儿,郑嬷嬷从外面进来了。她走到皇后身边回话“皇后娘娘,奴婢已经将纯妃娘娘送出去了。”
宋德佑点了点头,但郑嬷嬷见安雨欣还跪在地上,俯身靠近皇后耳边说了什么。皇后抿了抿嘴,这才不情愿的对安雨欣说“好了,文王侧妃的敬重,本宫知道了,你就起来回话吧。”
安雨欣如获大赦,可是她跪了这么久,小腿和膝盖酸痛不已,一个人根本没有办法起身。她随身带来的侍女被拦在外面,皇后的侍女立在一旁,没有吩咐谁也不去扶她。
就这样,安雨欣只好以一个很不雅的姿势,双手扶着膝盖艰难的撑起了身子。可她的腿一麻,差点又摔了下去。
好在郑嬷嬷上前扶了她一把,安雨欣这才堪堪站住了。即便是这样,她的站姿也是歪扭奇怪。
“臣妇多谢皇后娘娘!”安雨欣起身之后,又屈膝谢恩。皇后还是冷着脸,并不太想理会她。
“几日不见,安王侧妃倒是更显标致了。说起来你嫁入文王府也有些时日了,除了在宴席上远远见过几次,本宫还没有好好召见你来说说话呢。今日召你入宫,也没有旁的事情,就是随意说说话,你不必太过拘谨。”
皇后这番话让安雨欣更加疑惑,她可并不认为皇后特意召见只是想和她说说话。若真的只是说说话,何至于如此刁难?
不过安雨欣倒不可能直接说出心里话,她灿然一笑“皇后娘娘召见,实在是臣妇的荣幸。”
“哈哈哈,什么荣幸不荣幸的。本宫不过是皇后罢了,这位置谁坐不得呢?就说文王侧妃你吧,你夫君文王也是先帝的皇子,当初也是有可能坐上皇位的。若如今是你家文王坐上皇位,那你现在岂不是坐在了本宫的位置上了吗?”
这话简直像一把利剑,直接悬在了安雨欣的脑袋上。皇后娘娘突然召见,还冷不丁的说出这样一番话,难道是意指文王有不臣之心吗?
刚起身不久的安雨欣,不得已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皇后娘娘明鉴,文王对皇上忠心耿耿,万万没有这样的心思。
娘娘您仪态万千,是一国之母。臣妇蒲柳之姿,怎敢肖想皇后之位。文王府上下对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是一片赤诚,还请娘娘明鉴啊!”
宋德佑一直注意着安雨欣的神色,从她刚才的反应看来,的确是只有惊恐没有惊讶的。所以皇上对文王的怀疑是错的?
不过她还是不动声色,笑着说“哎呀呀,文王侧妃你这是做什么。本宫不过是随意说了一句,瞧你就吓成这个样子。动不动就跪下的,本宫还怎么和你说话呢?快起来吧!”
此刻的安雨欣只想一直跪在地上,刚才她还觉得膝盖痛想起身。这会子却只想跪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心里更有一些安全感。
她嫁到文王府时,只是为了荣华富贵罢了。而她最大的愿望,也只是以后被抬成文王正妃,主持文王府的大权。
至于更进一步,她是万万没有想过,也根本不敢想的。毕竟前朝的事情她听过不少,忤逆大罪那可是要诛杀九族的。做一个王妃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实在不想为了做皇后再冒险。
“呵呵呵,皇后娘娘真是爱说笑,可把臣妇吓坏了。”安雨欣不敢再多说,皇后说什么她就应和什么。
两人一问一答了半日,安雨欣就觉得自己的后背已经汗水浸湿了。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也已经把她精致的妆容弄花了。
接下来皇后的问话,大都围绕着文王府和文王,安雨欣每回答一个问题,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
大半日之后,安雨欣有些撑不住了。她白眼一翻,晕了过去。皇后似乎并不在意,侍女们也是格外的淡定。
还是郑嬷嬷开口吩咐“文王侧妃晕倒了,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请太医!”一个小侍女这才赶紧跑出去请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