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皇宫设宴。淑贵妃因为辰公主身子不适,向皇后告了假没有来参加宴席。娴贵妃因为产期将近,太医嘱咐她好生休养,所以也没有出席。两位贵妃没有来,显得有些冷清。叶成瑾兴致缺缺的看着跳舞的伶人,觉得没有意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皇后见叶成瑾心情不大好,殷勤的凑到他身前,为他斟了一杯酒。“皇上,臣妾敬您一杯~”自从生下大皇子之后,皇帝就少去皇后那里了。偶尔过去,也大多是看了大皇子就离开,转身就去了梅儿所在的偏殿。再这样下去,她的皇后之位还怎么保得住?
她不是没想过想办法对付梅儿,只是郑嬷嬷却极力阻止了她。说是如今皇上正宠爱梅儿的时候,如果她此时为难梅儿,那岂不是上赶着惹怒皇帝吗?左右每次梅儿侍寝之后,皇后都会叫人送去一碗补汤,而梅儿也都很乖巧的喝了下去。所以只要梅儿没有孩子,就算她再得宠,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与其处置梅儿得罪皇帝,倒不如做出一副大度温婉的样子来。让皇帝之后这后宫之主,只能由一个人做得。只要安然将大皇子养大,然后想办法让皇上将大皇子立为太子,那皇后还有什么人处置不了呢。纵然宋德佑心中十分不悦,但还是不得不采纳了郑嬷嬷的建议。
看着柔情似水靠过来的皇后,叶成瑾心中一软。宋德佑身为南越最美的公主,容貌自然是不用说的。刚嫁来凌云的时候,叶成瑾除了去周宛音那里,就是到凤栖宫陪皇后,几乎都算是专宠了。若不是她性子乖觉,又有些嫉妒。只怕这后宫里也没有几个人能分了她的宠爱,只是后来有温柔体贴的江淑佩,又有他宠爱的周宛音。
所以这脾气乖觉的皇后才渐渐失去了皇帝的欢心,不过这会子她柔柔的凑近,实在让有些醉意的叶成瑾无法拒绝。他笑着接过皇后递过来的酒杯,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好好好,既然是皇后敬酒,那朕就再喝一杯!”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江淑佩见状,柔声说道“皇上和皇后娘娘真是恩爱,皇上在前朝日理万机,皇后娘娘掌管后宫也是辛苦。帝后和谐,同心勠力,后宫前朝定会和睦安顺。臣妾敬皇上和皇后娘娘一杯,愿皇上和娘娘身体康健,万福金安!”她施施然起身,敬了一杯酒。
听到这话,叶成瑾心中大悦“哈哈哈!好!纯妃说得好!朕和皇后分管前朝后宫,你们也要好好协助皇后!”说完他又举杯喝了一杯酒,只是他怀里的皇后却有些不悦。纯妃虽然为她说话,对她也还算忠心。可不知怎的,她总觉得纯妃有些奇怪,所以一直对她有所忌惮。
“嗯,纯妃有心了!”皇后也举起酒杯,对江淑佩扬了扬手。坐在江淑佩旁边的刘楚瑶见江淑佩这样,不屑的撇了撇嘴。“哼,装什么贤良淑德,还这般讨好。可是皇上最近只宠爱梅答应,想必皇后也很讨厌你每每去她宫中吧?不过本宫也很好奇,同样都是提拔身边的侍女侍奉皇上。
怎么皇后娘娘身边的梅答应就这般得宠,而纯妃你身边的云答应。只是得了皇上几夕的恩宠,就被抛到脑后了呢?还是说,纯妃你不会调教人。虽然纵着自己的人爬上皇上的龙床,但却没有那个本事留住皇上的心呢!”自从之前被皇上处罚之后,刘楚瑶倒是安分了一些日子。
可是眼睁睁看着皇帝宠爱别的女人,皇后和纯妃接连生下皇子。而周宛音也怀了身孕,皇后身边的梅儿更是得宠。她心里就满是不忿,可却没有别的办法。刚才看到将江淑佩那讨好的嘴脸,实在没有忍住,就开始揶揄起来。伺候在江淑佩身边的碧云皱了皱眉但却低下头没说什么。
“丽嫔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心里真心敬服皇上和皇后娘娘,所以才敬酒的。怎么从丽嫔妹妹嘴里说出来,我就成了刻意讨好了呢?而且这整个后宫都是皇上的,皇上自然是想宠幸谁就宠幸谁?难不成丽嫔妹妹以为,皇上厚此薄彼,皇后娘娘指使梅答应蓄意争宠吗?
纵然是丽嫔妹妹你有这样的心思,我可不敢这样想。而且我身边的云答应,也定是不会这样想的!”一番义正言辞,一向温和的江淑佩难得的发怒,让刘楚瑶有些愣住了。从前她也揶揄纯妃,认为她家世不高,却也坐到了妃位。而自己身为大将军之女,入宫多年却还只是个嫔。
只不过之前纯妃就跟个闷葫芦一样,也不反驳也不说话的。怎么今天转了性子,竟然会这样强硬的当众反驳自己了?刘楚瑶面上有些过不去,只因为江淑佩的声音有些大,上位的皇上和皇后或许已经听到了。就在她懊恼的时候,一旁的云答应突然哭着跪下了。
“丽嫔娘娘怎么说臣妾都行,只是娘娘您这样说皇上和皇后娘娘,还这般污蔑纯妃娘娘,臣妾实在不敢恭维。臣妾虽然卑微,但也是皇上亲封的云答应。宫规森严,臣妾也并不敢做出勾引皇上这等下作的事情。再说了,梅答应深受皇上宠爱,更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亲近之人。
臣妾卑微,不敢和梅答应相提并论。但却也无法接受丽嫔娘娘您这般侮辱,若丽嫔娘娘对臣妾有什么不满,只管冲着臣妾来就是了。没必要非要扯上皇后娘娘,纯妃娘娘和梅答应!”碧云就那样跪在地上,低头垂泪,梨花带雨的说了这番话。
这样的动静自然引起了皇上和皇后的注意,他们留心听着,大约也听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宋德佑冷冷的看了刘楚瑶一眼,之前就知道她不安分,不想如今竟然这样没规矩。梅儿到底是她身边的人,虽然她并没有授意梅儿去侍奉皇帝。可皇帝想宠爱谁,她也拦不住。
如今刘楚瑶这样议论她身边的人,竟然还说她指使梅儿勾引皇帝,实在是大胆。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梅儿纵然有千般错处,那也是她的人。只有她有资格处置,什么时候轮到丽嫔在这里指手画脚了。况且现在梅儿得宠,她还能控制住。
若是皇上真的去宠爱别的有位份的妃子,再有了孩子,那岂不是更大的威胁吗?还有纯妃虽然殷勤的有些烦人,但也是忠于自己的。丽嫔那样说,实在是罪该万死。没等皇后开口,一旁的叶成瑾先动怒了。他猛然起身,把手中的酒杯摔碎在地上。
碎片四散开来,乐声戛然而止,正在跳舞的伶人也惊吓的停止了动作。高洪察言观色,冲着那些下人们挥手“都退下吧!快退下!”下人们立刻迅速撤离,毕竟天子之怒。他们留在这里,皇上一个不顺眼他们就要遭殃了。而且皇家的隐私,知道的太多实在没什么好处。
大殿内立刻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还有云答应的轻声抽泣声。“丽嫔,你竟这般放肆。竟然当着朕和皇后的面,对帝后有所议论。今日朕告诉你,朕想宠爱谁就宠爱谁,还轮不到你做主吧?纯妃和云答应向来恭谨,反而是你侍奉皇后都不当心。就连普通的请安,你都会迟到。
皇后是六宫之主,何须指使让人争宠?朕念在你父兄尚在前线,不忍让他们挂心,每每都宽恕你。你入宫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学会规矩。今日之事,朕看得清楚,完全是因为你尖酸刻薄,善妒挑事。你自己说说,朕该如何罚你!”
叶成瑾雷霆之怒,在坐的嫔妃们都跪了下来。“皇上息怒!”看着乌压压跪了一地的妃嫔,叶成瑾的酒意也醒了一半。刘楚瑶被吓坏了,只跪在那里求饶“皇上恕罪,一切都是臣妾的不是。是臣妾多喝了两口酒,脑子有些昏沉才说了这些糊涂话的。
皇上您千万不要生气,要是气坏了身子,臣妾万死难辞其咎啊!臣妾虽然不是有心的,但到底是说错了话。臣妾愿向纯妃和云答应道歉,还有梅答应,臣妾也道歉。无论什么惩罚,臣妾都甘愿领受,只求皇上不要气坏身子。”
一番请求,认错态度十分诚恳。见她这样,叶成瑾心里的气也消了一些。江淑佩见状,出声请求道“皇上息怒,方才臣妾也是气不过才和丽嫔辩解了几句,说到底也是臣妾没有沉住气。既然丽嫔已经认错了,还请皇上宽恕她一二。毕竟她这样,也都是因为心中有皇上啊!”
江淑佩说完,刘楚瑶斜眼看了她一下,眼底满是愤恨。好人都叫她做了,只剩自己是坏人,而且自己还要向她感恩戴德,感谢她为自己说话。纯妃,还真是不简单啊。但她也不是从前那个暴脾气了,虽然心里愤恨,却还是忍了下去。“多谢纯妃姐姐为妹妹求情,纯妃姐姐大度,就原谅妹妹的出言不逊吧!”
目的达成,反正这一次皇上和皇后一定会对刘楚瑶有意见,用她操什么心。这个展现自己宽容大度的顺水人情,江淑佩是很乐意做的。她立刻笑着对刘楚瑶说“丽嫔妹妹这是什么话,方才也怪姐姐太性急了,你不要记恨姐姐才好呢。”
看到她这副样子,刘楚瑶心里直犯恶心。她心说我怎么可能不记恨你,我恨不得你现在就失了宠爱被打入冷宫呢。但她却不敢这样说,只能和江淑佩维持表面和谐。最后叶成瑾看在有江淑佩求情的份上,并没有重罚刘楚瑶,只让她抄写佛经静心就算是小惩大诫了。
毕竟还要用刘家父子,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等到一切都安定下来,他定要好好整治一下这后宫的风气呢!一场好好的宫宴,就这样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