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哥,红羽,快进来!” 杜若撑着伞,急切的看着街角的方向。
直到看到吴忠背着周氏走过来,杜若才跑进了雨中,接过了红羽手上的包裹。
进屋之后,皓儿赶紧给红羽拿上毛巾,还端上了热热的姜汤。
杜若则是为周氏诊治了一下,确认她的脚只是简单扭伤,并不是很严重,只要好好休息就好了。
“周妈妈,我为你涂一些药膏,你安心歇两日就没事了。” 杜若看着靠在榻上的周氏说道。
红羽粗粗擦了擦身上的雨水,就进来看周氏的情况,听到杜若说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吴小郎君呢?他刚才背着我走了这么远,身上都已经打湿了。”
周妈妈担心的问红羽,其实她早已经看出来,吴忠对红羽有意。
她也了解红羽的心思,对那吴小郎君也并非无情。只是红羽还有心结,一直不肯捅破这层窗户纸。
“哈哈,周妈妈你就放心吧。吴大哥壮的跟头牛似的,这会子在后院挖土呢!”
杜若瞟了一眼红羽,笑着对周氏说。本来想着让周氏歇息一会儿呢,可是她非要和大家一起缝布袋,只能由得她了。
这样一来,缝制布袋的队伍就壮大了,吴忠他们挖土装土的速度也加快了。
才是下午时分,天就黑得一塌糊涂,确认门口垒起的土墙足够高之后,他们才松了一口气,准备做些吃的。
家里的食物还剩下不少,可是食物虽然多,人口也多,消耗相应的就大了。
不知道这雨还要下多久,所以现在做饭,还是要省着些用食物。
杜若今天以男人们挖土辛苦的理由,坚持自己做饭。趁着做饭的空档,她从空间里偷偷拿了一些潭水和食物。
天色越来越暗,外面的雨水也越积越多,顾家大门口垒了土墙,院子里倒没有太多的水。
众人吃过饭之后,女人和孩子们到二院里去歇息,男人们则是轮流守着大门。
后院因为挖土,有了一个很大的洞,所以后院如果进水的话,正好流到那个洞里。
“娘亲,我害怕。” 霓儿窝在杜若怀里,声音糯糯的。云朗和皓儿睡在榻上,听着窗外的雨声。
“霓儿不怕,不会有事的,乖乖睡觉,娘亲给你们讲故事好不好?”
“从前有一座山,山上呢住着一位老爷爷。有一天,这个老爷爷种了一棵葫芦藤,那葫芦藤上结了七个小葫芦.......”
杜若的声音柔柔的,孩子们听着故事,听着窗外的雨声,沉沉睡去。
隔壁的屋子里,周妈妈和红羽躺在陌生的床上,被外面的雨声吵得睡不着。
“妈妈,你怎么还不睡呢?是不是脚踝不舒服,要不要我给你揉一揉?”
红羽听到周氏的叹息声,用手肘撑起身子,看向周氏。
“我没事,只是有些睡不着。外面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呢!”
红羽披衣起身,点燃了油灯,豆大的火焰晃了晃。
“哎,不知道,妈妈,你说这秋日怎么会下这么大的雨呢?”
凌云的气候四季分明,秋日里虽然也有雨水,但也多是连绵的小雨,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雨。
周氏也披着外衣坐了起来,灯光下她的面色带着浓浓的担忧。
“老天爷的事情,谁知道呢?不过四十多年前,倒是也有一场大雨。
那时候我才不过六七岁,也是这样的秋末冬初,谁也没想到会有那样一场大水。
就是那场大水,将我和家人冲散,现在这场大雨,真是叫人害怕啊。”
听着周氏用平淡的语气,说出这样令人悲伤的话,红羽不禁心疼的抱住了她的胳膊。
“妈妈,以后有我陪着你呢!我会一辈子伴着你,孝顺你!”
周氏慈爱的拍了拍红羽的手,她知道红羽是个孝顺的孩子,心里十分安慰。
“你啊你,若真是孝顺,也该早早考虑终生大事才好。你瞧那顾娘子,相公疼爱,孩儿和顺,日子过得多好啊。
眼看着你也到了年纪了,是时候该寻一门亲事了。你若有了好归宿,我百年之后也能放心啊。
我瞧着啊,那吴小郎君就不错。他对你倒是一片真心,虽说他不大爱说话,我是能看得出来的。”
“哎呀,妈妈!” 红羽听到周氏这样说,低着头羞涩不已。羞涩之余,还掺杂着一些苦涩。
她松开自己抱着周氏的手臂,弓起腿,用双臂抱着自己的身子。
“妈妈,吴大哥他.......他对我有好几次的救命之恩,我只是想报答他。
吴大哥他很好,我的身世,配不上他。虽然若若姐也说过,让我勇敢一点,可是我到底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
妈妈你说,咱们风尘女子,真的能够有回头的机会吗?”
红羽周身充满了苦涩,自从做了女人阁的掌柜,红羽以为自己能够重新来过的。
可是人言可畏,她不止一次听到那些表面和自己说笑的顾客,背地里却议论自己多么不堪不堪。
“羽儿,我知道你的感受。当年我也曾想过嫁人,可是谁愿意娶一个沦落风尘的女子呢?
纵然是有人愿意娶,那也不过是一个贱妾,连个良妾都算不上。
可是羽儿,你和我不同,你尚且是完璧之身,也从来没有做过那些污糟事。
所以你还有回头的机会,且我瞧着,那吴小郎君不像是那般心胸狭窄的人。
这人生在世,短短数十载,若不为了自己的幸福努力争取一下,就这样害怕放弃,因此错过岂不遗憾吗?”
周氏心疼的看着红羽,想起了当年那个一心付出,却被狠心抛弃的自己。
“妈妈,我.......” 红羽犹豫不决的看着周氏,只是周氏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羽儿,你可放心大胆去试,莫要等到失去才追悔莫及。”
红羽含泪点点头,可是下一秒周氏又开口了“我瞧着顾昭那个小郎君也不错啊,还有顾明,虽说年纪小了些......”
此时守在大门口的几个男人,裹了裹身上的蓑衣,齐声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