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杜珍珍艰难醒来,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如同着火了一般,嗓子干涩疼痛。
杜秀秀坐在一边,看着从那荷包里倒出来的钱,正拿着荷包看得出神。
听到声音,杜秀秀嫌恶的看向床上的杜珍珍,自从刘氏去了之后,杜壮壮整日跑个没影。
而杜老三则是去了镇上,说是做工去了,但实则是去找了旁的女子。
家里只剩下杜秀秀,守着为数不多的银钱,还要应承好吃懒做的弟弟。
本来刘氏在的时候,杜珍珍还会差人送些吃食和银钱来。虽然杜秀秀十分厌恶瘫在床上的刘氏,但为了杜珍珍送来的钱,她还是忍下了。
后来刘氏没了,杜珍珍因为肚子大了,也不好回来。家里所剩的银钱也不多了,杜秀秀正发愁要不要到镇上去找杜三呢。
谁知杜珍珍竟然回来了,而且还是这副样子。她什么都不知道,但那公子给了这么多的钱,也算是好事了。
听到杜珍珍要水,杜秀秀皱了皱眉,起身随意拿了个杯子,从桌上的水壶里倒了一些浑浊的茶水。
走到榻前,重重的把水放在杜珍珍头边,里面的水还溅出来一些到杜珍珍的头发上。
“秀秀?”杜珍珍歇息了一会子之后,感觉精神突然变好了。见到杜秀秀这样的动作,她有些疑惑。
“喝啊,你不是要喝水吗?”杜秀秀又坐到桌子边,摆弄着那些钱。
口渴的冒火的杜珍珍,也顾不得许多,端起茶杯就喝完了里面的水。
之后她挣扎着想下床,但她到底还是虚弱,还是无法站立,最后只能堪堪起身,坐了起来。
她先是扫视了一下这个家,比记忆中更加破旧脏乱了。娘已经不在了,弟弟和爹也没看到,似乎只有妹妹一人在家。
“秀秀,爹和壮壮呢?”杜珍珍忍着不适,轻声开口问妹妹。
“现在想起了爹和壮壮呢?娘死的时候,也没见你回来看看啊?”
因为当初刘氏过世时,杜珍珍没有回来,所以杜秀秀和杜壮壮都对她有所怨言。
即使杜珍珍让人送了不少钱回来,他们还是坚持不肯原谅杜珍珍。
“秀秀!那时候我肚子刚大了起来,正是没坐稳的时候,且我是钱家的妾室,夫人不同意,我也无可奈何啊!”
那时候杜珍珍正是刚坐胎的时候,毛氏也总是派人跟着她,根本不让她随意出去。
“无可奈何?什么无可奈何?我看你就是不孝!连自己亲娘过世都不肯回来,怎么,你现在这副样子回来做什么?”
无论杜珍珍怎么说,杜秀秀都不会原谅她的。
“我........我的孩子死了,钱家也已经休了我了........”
杜珍珍抚着空空的肚子,神色忧伤。听到杜珍珍这么说,秀秀才注意到,自家姐姐的肚子空了。
“你的孩子!”杜秀秀看向杜珍珍的肚子,满脸疑惑。
“是啊,我的孩子已经死了。我现在无处可去了,秀秀,你就让我在家待几日吧,我可能也不能再活多久了。”
.......
晚间,杜珍珍只觉得自己身上寒津津的,杜秀秀虽然同意她留在家里,但却并不愿意管她。
饭也是随便给吃了一点,自然也不会麻烦着给她煎药了。杜珍珍一开始还觉得难受,后来只觉得麻木。
到了深夜的时候,她突然就精神百倍。竟然能起身下床了,给自己穿上了衣裳。
她走到杜秀秀床前瞧了瞧,妹妹已经睡熟了。看着妹妹的脸,杜珍珍冷冷笑了一下后开门出去了。
今晚没有月亮,但天色却并不暗,竟然还有隐隐的微光。
万籁俱静,除了偶尔有人家的狗叫了一两声,剩下的就只有蚊虫的鸣叫声。
远远的,天空上飘来乌云,乌云低低的压着,闷热异常。
杜珍珍丝毫没有病弱的样子,反而是健步如飞,往刘氏的坟墓走去。
她已经问过了,刘氏最后还是没有被葬入祖坟。反而是被葬在了离祖坟不远处的一片荒地上。
从前最怕黑的杜珍珍,现在似乎什么都不怕了。她就这样一步一步往刘氏的墓那里走,似乎在走向归宿。
“娘啊,我好后悔,当初不该贪图荣华,一心想嫁到富贵人家。
娘,有时候我好恨你,为什么你总教我,让我一定要嫁给有钱人。
为什么你要教我,让我所有事儿都和别人争个高下呢?
我现在后悔了,可是我再也没有机会了。我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和他在一起呢?
我的孩子也没了,这都是我的报应。娘,像你一样,我也得到了报应了。”
杜珍珍伏在刘氏布满杂草的坟头上,这座孤坟满是杂草,土也松动了。
坟前也没有任何祭品,更没有烧过纸钱的痕迹,可想而知,没有人祭拜过刘氏。
说着说着,杜珍珍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渐渐的,她合上了双眼,只有嘴唇不住的嗡动着。
突然,一道闪电照亮了整片天空,划破了蓝黑色的夜幕,紧接着是一道惊雷劈了下来。
再之后,豆大的雨点前呼后拥的冲向大地,冲刷着一切万物。
杜珍珍像是睡着似的,就那样一动不动的伏在刘氏的坟头上。
大雨下了整整一晚上,水田里也不缺水了。稻田绿油油的,树叶也都支棱了起来。
顾家的甜菜地里,甜菜叶子上沾着水珠,一棵棵都是扑棱棱的。
“哎呀,昨晚上我可没睡好。打了一晚上雷不说,我昨晚还听到鬼哭了!”
一大早,庄户人到地里去给水田里疏通,两人走着说着,就说起了梦见鬼的事情。
“什么啊,你这是听打雷听的了,哪里有什么鬼啊?”
“我可没胡说啊,我是真的听到昨晚有鬼哭的声音。”
“我信了你的邪,咱们大树村从古至今就没听说有什么闹鬼的事情!”
“得,你不信,我也不和你说了!”这个汉子恼了,撸起袖子转头就走。
“啊!”还没等他走远,另外一个汉子就鬼叫了起来。
原来他一转头,正瞧见那片荒地的一个坟头上,伏着一个什么人。
而那人身上的衣裳似乎染了血,因为雨水的冲刷,变成了淡淡的粉色,格外好看,但在这时候看来,格外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