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关注着后堂的钱宏,突然被叫住,猛然回神看向贾大人。
“钱宏,杜氏的侍女指认,说你曾替杜氏买过香膏。这件事情,你可承认?”
贾大人看向钱宏,如果侍女的话属实,那么就确定是少爷钱宏帮助杜氏陷害夫人毛氏。
但若钱宏没有做过此事,那就是这侍女在说谎,反而是有人在陷害杜珍珍。
钱宏在脑海里迅速过着这件事情,看了看后堂的方向,又看了看毛氏。
毛氏满眼期待地看着钱宏,期望他说出对自己有利的回答。
“回大人的话,草民不曾帮杜氏买过香膏!”钱宏下定决心,拱手回答贾大人。
堂上几人的脸色各有不同,那侍女听到钱宏的话,更是浑身发抖。
因为少爷这样说,那就证明她的证词不成立。这样一来,贾大人就要对她再审问,弄不好的话还要上刑。
“你可想好了,你在堂上说得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公证,若有半句虚言,你都要为自己的话负责任!”
贾大人盯着钱宏,总觉得他说得话根本不可信。可是钱宏却信誓旦旦地说“大人,我愿为自己说得每句话负责!”
“既然如此,那杜氏这侍女的证词就是假的了。来人啊,给本大人上刑!”
侍女一听要上刑,立马瘫软在地。下一秒她突然直起身子,紧紧拉扯住站在一边的钱宏的袍子。
“少爷!少爷,奴婢求求您,求您说实话吧!明明就是您替八姨娘买的香膏,您怎么就不肯承认呢?”
被侍女苦苦哀求的钱宏,心中似乎有不舍。但是他想起虚弱的杜珍珍,还有那个刚出世就离开的孩子,狠下心来。
衙役上前,拖小鸡子一样将那侍女拖了出去。“啊!!!不要啊,大人饶命啊!奴婢句句属实啊!”
“且慢!”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的顾昭,突然开了口。
众人都疑惑地看向他,贾大人清了清嗓子“吭吭,顾昭,本大人要行刑,你这是做什么。”
顾昭拱手上前“大人,如果草民没记错的话。四月二十一那日,这位钱公子确实去过玉颜阁。
我记得他当时买了两瓶玉兰香膏和三瓶兰花香膏,还有一些香露。
因为这位公子衣着不凡,带着帷帽,付钱时还匆忙拿走了东西,并没有等着找零。
虽然草民没有看清公子的脸,但是公子右手上戴着的这块石头,形状奇特,所以草民记得。”
刚才衙役拉扯钱宏的时候,他右手手腕露了出来。顾昭只觉得他腕子上那根用红绳绑着的石头很眼熟,听了侍女说是钱宏帮着买香膏。
这才想起了那天的事情,所以才有了顾昭开口阻止给侍女行刑。
贾大人给了衙役一个眼神,衙役立刻上前,拉开钱宏的右边袖口一瞧,正有一颗用红绳绑着的桃形小石头。
“啪!”贾大人一拍惊堂木,怒喝一声“大胆钱宏,公堂之上竟然公然撒谎!本官现在就可以治你一个扰乱公堂罪!”
钱宏愣在那里,毛氏却上前求情“大人恕罪!宏儿他还是个孩子,一定是被这样的阵仗吓坏了!
还望大人恕罪,再给他一次机会吧!”毛氏说着,就要下跪给贾大人磕头。
见到自己向来高贵的母亲为了自己这样,钱宏心痛不已。他刚才已经打定主意,自己认下这件事情。
他不想让杜珍珍再受到任何伤害,当然他也知道母亲毒害杜珍珍的事情。
从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少爷钱宏,陷入了两难的境况。
“母亲,你不要这样!”钱宏大声叫道。
接着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虔诚的对着贾大人磕了一个头“大人,是我!是我在八姨娘和九姨娘的香膏里掺了红花!”
此言一出,众人震惊,毛氏也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钱宏。
“宏儿!你胡说什么!这样的罪名也是胡乱认的吗?你快告诉大人,你在说谎,你在说谎!”
钱宏是毛氏唯一的儿子,也是她的死穴。对丈夫钱老爷失望之后,毛氏所有的指望都在钱宏身上了。
“大人,我没有说谎!是我因为嫉妒八姨娘的孩子可能会分了我的家产,是我担心九姨娘太得父亲宠爱,不日也可能生下孩子。
那日我偶然间在母亲处看到母亲准备送给两位姨娘的香膏,就趁大家不注意,往里面下了红花。
本来我身上有两种红花,准备在所有的香膏里都放上的。可是突然有人来,我怕被人发现,就只在其中几瓶里放了两种红花。”
钱宏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事发之后,我没想到八姨娘的孩子还能保住。
我怕事情败露,情急之下,又趁着八姨娘出去,将红花悄悄放进了她的屋子里。
大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钱宏一人所为!和我母亲,和八姨娘都无关,求大人快些判我的罪!”
“你放.屁!”钱老爷气喘吁吁地指着钱宏骂,一脚给他踢倒在地。他虽然痛恨钱宏和杜珍珍的事情,但是他年过五十,膝下唯有一子。
所以他不能失去钱宏,不能失去这唯一的儿子。所以听到钱宏这样把所有的罪责都揽下来的时候,他急了。
“宏儿!”毛氏看到钱宏被踢倒在地,心疼地上前拉住他。
钱宏伏在地上,心如死灰。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自己的孩子也死去了,还让自己的母亲这么为了自己低三下四。
“不是他做的!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宏儿,这不是你做的!”
毛氏看着儿子这副样子,慈母之心已经战胜了一切。她直直的跪着,擦干眼泪对贾大人招供。
“大人,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原因就是宏儿所说的,他是个孝顺孩子,是为了我这个做母亲的遮掩,才承担下这些的。
还请大人看在他一片孝心的份上,放过他吧。我都招,全部都招!”
毛氏冷静地对贾大人说道,面上带着决绝。钱宏见母亲这样,瞪大眼睛“母亲!母亲不要!这些都是我做的啊!”
“大人,这件事情都是我做的,要判罪的话,就赶紧判我死罪吧!我的孩子已经死了,这就是报应!”
杜珍珍被人扶着从后堂出来,她身上还沾着血迹。面如金纸,摇摇欲坠。
“珍儿!”钱宏一见杜珍珍,激动地上前扶住她。可是却被杜珍珍一把推开了,她不知从哪里爆发的力气,竟能推开钱宏。
接着杜珍珍如行尸走肉一般,也不跪下,就那样冲着贾大人说“大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是我嫉妒九姨娘,是我肖想让自己的孩子分更多的家产。所以我把夫人送来的香膏,掺了红花,送给九姨娘。
事后我又请少爷帮我买了香膏,只是少爷并不知道我要做何用。
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还求大人判罪!”杜珍珍目光空洞,像诉说着什么不痛不痒的小事。
“你们简直是藐视公堂!你们当判罪是吃大包子吗?你吃一个,他也吃一个?
都给本官说实话,否则你们想护着的人,一个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