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救了你，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会落水呢？”不知怎的，杜若不想拆穿她是自杀的。
红羽愣了一下，不知道如何是好。杜若看她的样子，知道她是没办法自己回家的。
既然救了人，那不如把她送回去吧。“姑娘，你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
杜若看她衣衫不整，开口想送她回去。红羽带着失望。但还是说出了一个地方“海棠院。”
海棠院？杜若有些不明白，但是岸上的人，声音却大了起来。“哎呀，这海棠院的头牌红羽姑娘，竟然寻短见了。”
“这样的女人，寻短见怎么还会被人救了？”“是啊，这样的狐媚子，怎么就没有死呢？”
杜若听着那些人恶毒的话，大概也明白了，这位姑娘怕是做服务行业的。
但她微微皱了皱眉，问红羽“海棠院在哪？我送你回去。”
红羽有些意外，她活下来了，活下来就要回去。只怕再也逃不掉了，她无奈地指了一个方向。
“吴大哥，你背着咱们的东西！”杜若对吴忠说了一句，说完就蹲下身，拉住红羽的手绕上自己的脖子。
“姑娘，搂紧我的脖子。”红羽简直不知所措，但杜若的声音似乎有些魔力，她就双手搂住了杜若的脖子。
吴忠把自己的背篓背在背上，把杜若的小背篓背在胸前。扫了一眼河边的绣花鞋，想了想还是轻轻拾了起来。
两人就这样，在围观吃瓜群众的目光中，一前一后地往海棠院走去。
雕梁画栋，描金绘银，海棠院三个大字就在眼前了。海棠院的小厮一见他们俩这不伦不类的样子，出声驱赶“去去去，臭要饭的，别过来！”
“是我。”杜若背上的红羽姑娘虚弱的出声，那小厮一看，竟然是自家头牌。
“哎呀，是红羽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快进来快进来！”
就这样，杜若背着红羽，被人引着进了红羽的闺房。吴忠只能背着背篓等在大门口，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夫人进了，妓院。
他内心烦闷，怎么办，这件事情要怎么告诉自家主子呢？还有刚才，夫人和那个姑娘嘴对嘴.......
哎呀！真是烦啊，怎么这么多的烦心事儿啊！吴忠气急，伸手拍了拍脑袋。
海棠院的妈妈知道红羽出事，忙不迭地就过来了。“哎呀呀，红羽，红羽你没事吧？”
一个满脸脂粉，脸上的粉刮下来起码能粉刷两间房的老妈妈，穿得如同一个五颜六色的调色盘一样，就这样冲了进来。
趴在红羽的床前，拉着手嘘寒问暖。红羽脸色苍白“妈妈，我没事，我让小翠去买脂粉，想着在河边等她，谁知手帕飞到河里，我下去捡，不小心就落水了。”
“幸而是这位姑娘救了我，还好心地送我回来。”红羽的话让那妈妈注意到了坐在一旁的杜若。
她见杜若穿着粗布衣裳，身上湿哒哒的。换了表情，满脸堆笑“哎呀呀，原来是小娘子救了红羽啊，那还真是谢谢了！”
红羽开口“妈妈，这位小娘子救了我，她的衣裳也湿了。还请妈妈去找一件衣裳来，给这位小娘子换上吧。”
那妈妈听了之后，应声出去。屋子里只留下红羽和杜若两人，“红羽姑娘，你为什么要自杀呢？”
“我瞧你被救起也没有什么高兴的神色，是不是以后还会寻死呢？”
“虽然我们素不相识，但我救了你，这就是缘分了。我救下你，可不是为了让你继续寻死的。”
红羽听了杜若的话，叹了一口气。“哎，多谢小娘子相救。可是我的痛苦，不是你能懂的。”
她神色哀伤，但杜若刚才为她诊治的时候，发现她并没有什么病症。她是头牌，自然也不缺钱，方才那个妈妈对她也是不错。
这样看来，那是为情所困咯？“红羽姑娘是为情所困，才想着自杀吗？”
似乎被杜若说中了心事，红羽猛然回头看她“小娘子你怎么会知道？”
杜若笑了笑“红羽姑娘先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就说是不是吧。”
红羽点了点头“嗯，小娘子说得不错，我确实是为情所困。”
“我从小家境贫寒，父母为了吃食，把我卖到这里。但我还算幸运，妈妈调教我学琴棋书画，培养我做清伎子。”
“后来我认识了一个青年，他叫沈重。他很有才华，我们两心相悦。”
“可是他只是客居在此，不久之后就要离开。离开的时候，他答应我，回去禀明父母后，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但是我等了一年，他还是没有回来。可是昨日，我收到了他的信。”
“信上说，他无法违逆父母，已经定亲了。让我不要再等他了，我心中的希望一下子就破灭了。”
“所以你就去跳河了？”杜若感觉有些冷，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那你这就更不值当了红羽姑娘！你看啊，你虽然被卖到妓院，但是我瞧方才那个妈妈对你还是很上心的。”
红羽点点头“是，妈妈对我很好。她一生没有成亲，没有一儿半女，所以对我是当亲生孩子对待的。”
“所以啊，不管你亲生父母怎么对待你。但是这个妈妈对你是很好的，你缺失的家，妈妈已然给了你了。”
“再有啊，你这么漂亮，又是完璧之身，何愁找不到好男人呢？”
“还有一点，红羽姑娘，恕我直言。这样口口声声说爱你的男人，但是却不敢为了你和自己的父母争取，这样叫什么爱呢？”
“假设你真的和他成亲，那么他的父母本就对你有成见。势必会对你挑剔不已。”
“但是他对你的爱，并不至于让他为了你和父母对抗，这样一来，你就是孤身一人面对他们全家。”
“到时候你一个弱女子，要如何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过活呢？你离了这里，身上没有银钱，万一被人抛弃，又该如何？”
红羽被杜若的话问住，但她还是不信“不会的沈郎他不会这么对我的！”
“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他不来娶你，反而听从父母之命，娶了别人呢？”
“这一切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没有他父母重要。他其实，没有你想得那么爱你！”
“不会的，沈郎他不会的，呜呜呜.......”红羽伤心，开始低低地哭。
这时候房门被打开，妈妈拿着衣裳进来，递给了杜若“小娘子请到屏风后换了衣裳吧。”
杜若接过衣裳，妈妈走到床前。拉着红羽说“红羽，你太傻了，你太傻了啊。”
两人抱头痛哭，“红羽，我这辈子无儿无女，你是我从小养大的。我是一直把你当女儿的。”
“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舍得让你接客，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你能找一个好人家嫁了啊。”
“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真是让我伤心啊。”那妈妈哭得不行，脸上的脂粉糊了一脸，看起来有些滑稽。
杜若换好衣裳，出来看人家来人正哭呢，也有些不好意思。
“吭吭，”杜若清了清嗓子，两人这才注意到屋子里还有其他人。
“小娘子，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不知该怎么感谢你呢？”那妈妈真诚地说道。
杜若摇了摇头“不用，不过红羽姑娘，在你经历那些痛苦之前，看清那个男人，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谢谢你的衣裳，下次我到镇上来的时候，会给你送来的。”
说完她就告辞离开，红羽和妈妈都楞在那里。吴忠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自家夫人出来，早已经等急了。
“吴大哥，咱们回去吧！”杜若终于从里面出来，吴忠看她换了衣裳，手上还拿着湿哒哒的衣裳，这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