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忠背着柴火去了集市上,杜若这回要求一个人去卖药材。“夫人,你一个人可以吗?”
“当然,去了几次了,我都认识路了,你就放心吧。等我卖完药材,就来找你。”杜若吴忠保证着。
她的方向感还不错,很顺利地就找到了何春堂,究其原因,可能是因为这平安镇太小了吧。
这一次,林问荆恰好在铺子里,小二将杜若引到后堂,林问荆就出来见她。
“顾夫人今日带来了什么药材?”林问荆让小二奉上茶水,柔声问道。
杜若拿出自己背篓里的药材,林问荆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品相这么好的野生大黄,已经很少见了,他宝贝似的拿起来看。
“不错,不错,夫人每次带来的药材品相都很好。这一株,我出二两银子。”
“不用过称吗?”杜若好奇地问道。林问荆笑着摇摇头“不知夫人信不信,林某这手上可是有称的,不过夫人若是不信,那就再过过称。”
听他这么说,杜若笑了“先生误会了,我是怕先生吃亏了。”
林问荆笑着摇摇头“夫人此言差矣,宁可架上药生尘,但愿世上无疾苦。”
“行医之人,何谈亏与不亏的。只是林某生来是凡俗中人,还是要为银钱苦恼。还请夫人万勿见怪。”
“先生大义,小妇人感佩。这样说来,倒是小妇人俗气了。”
“夫人莫要痴心,林某所言只在约束自己。人活世间,谁人不为碎银几两奔波?就算是自己不在意,难不成便不顾家中老小了吗?”
杜若笑了笑“先生真乃良医,医身医心,样样不落。小妇人若再采到药材,定还会送到先生处。”
小二拿来了银子,加上杜若带来了其他零碎的药材,共卖了二两八钱银子。
杜若接过银子,微微行礼“多谢先生,告辞了。”林问荆微微颔首,目送杜若离开。
出了何春堂,杜若往卖种子的地方走去。她需要验证一下自己心中所想,在镯子里尝试种一些东西。
“小娘子,您想要些什么?”老板是个年轻人,个子虽然高,但却因为背上的罗锅弓着腰。
杜若看了他一眼,但并没有深究。“我想要一些药材种子,不知道小哥这里有没有?”
那小哥笑着点头“有的有的,我这里啊,各色种子都是齐全的。不知小娘子想要些什么种子?”
杜若想了想,要了几种容易成活的药材种子,还买了一些菜种,预备也种下试试。
小哥把种子给杜若细细包好,分门别类地标上名字,然后才递给杜若。
“一共是二钱十五个铜板,这几包花种是另外送您的。”小哥利落地说道,杜若拿出钱递给他。
只见他转身间行动不便,背上的罗锅似乎还很疼痛的样子。
“小哥,冒昧地问一句,你的背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的?”杜若开口问道。
本来这个小哥是很忌讳别人问这个的,可是杜若从进到店里到结账,没有丝毫瞧不起他的样子。
而且她这样问话的时候,也和别人那种看怪物的眼神不同,眼神清澈。
他叹了一口气“哎,我生来不是这样的。只是几年前,不知怎的,背上长了一个奇怪的疮,也去瞧了大夫,却总是瞧不好。”
“再后来,那疮开始越来越大,还会流出脓水,疼痛难忍。
看遍了大夫都不知道怎么治,还是何春堂的林大夫开了药。
而且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切开疮为我去除里面的脓水,这才勉强活命。”
小哥叙述着自己的经历,脸上带着落寞。杜若想了想,放下背篓说道“小哥若是不介意,能否给我瞧瞧你的病?”
那小哥神色惊讶,这小娘子的要求,他实在不敢应允。男女有别,他的伤在背上,又怎敢给一女子看呢?
平日里换药的事情,都是自己的老娘给自己换的。因为这病,他年过二十都没办法说亲事。
这也难怪,他这样的人,又有谁肯嫁给他呢?想到这里,小哥心里一阵酸楚。
“小哥若是不放心,再叫一人来见证。不瞒你说,我偶然间知道了一种和你这病很相似的,知道一个方子,或许能治好你的病也说不定。”
此言不假,因为杜若正巧从一本木屋里拿出来的书上,看到了类似的症状。且有记载了治疗这种病的法子,她见这样的症状难遇,便想试一试。
那方子她也确认过,是不会对人体造成什么伤害的。只是要搭配一种药浴的法子,她实在技痒,加上方才林问荆那些话,她觉得自己身为大夫,不该见死不救。
这时候,小哥的母亲正好从后面出来,她正在整理种子,手上脸上都沾染了灰尘。
“大牛,既然这小娘子这样善心,你就让她瞧瞧。娘在一旁见证,断不会出什么事的。”
老母亲一脸担忧,她早年丧夫,只留下了大牛这一个儿子。辛辛苦苦拉扯儿子长大,但却没想到孩子得了这样的病症。
母子二人经营着这间小小的种子铺子,聊以谋生,勉强度日。
该是说亲的年纪,儿子却不能说亲,还要顶着这样一个罗锅,被众人嗤笑。
儿子心的苦,她何尝不知道呢?作为母亲,痛在儿身,疼在娘心。
小哥被母亲眼中的泪光说动,点头答应了,大娘关了店门,接着为儿子揭开背上的伤处。
疮大如箩,红肿明亮,而且上面布满了伤痕,应该是引流所致。
不过那些伤口很均匀,而且恢复得很好,林大夫的医术,也是很不错的。
杜若问大娘要水洗了手,按了按那个疮,为了查看它的根部,按压地比较厉害。
“嘶~”大牛疼得吸了一口凉气。“你忍耐一下,我要看看这疮是否长到了你的肌肉里面。”
大牛咬紧牙关,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脖子里也是青筋紧挣。
检查一番之后,杜若点头说“好在这疮并未入肌理,但是若再长两年,便再没有办法了。”
“小娘子是说,大牛这病还有救?”大娘激动地问道。杜若点点头“确实有救,只要你们信我,我有法子治好他的病。”
从没听过哪个大夫这样说,不知怎的,大牛心中很是激动,他莫名地相信眼前这个小娘子。
“我相信你!还请小娘子救我!”大牛说道。大牛的母亲也眼泪连连地说“是啊,还请小娘子救命!”
其实杜若知道,大牛之所以相信她。大概率是因为被这病折磨得太久,一直没有希望,终于有个人给了自己一丝希望,他拼死也要试一试。
这也就是很多重症病人,如果医生说他没有一点希望,哪怕他还能活,也是会灰心的。
但如果医生告诉他,还有一线希望,就是再渺茫,他也会拼死一试。
“好!既然你信我,那我就试一试。我先开个方子,你去拿药来吃,另外我会给你一个药浴方子,你每天要泡一个时辰。”
“你吃过七日,我会再来,为你彻底切除这个疮,只是你会吃些苦头,但是我能保证彻底除去它。”
杜若给出了治疗方案,大牛和他的娘亲都很激动。大牛拿出标记花种用的墨条,和一张纸,递给杜若。
杜若写下两个方子,小哥拿起来瞧了瞧,对杜若说“这该怎么谢小娘子,诊费多少呢?”
“不用不用,你且先吃着,切记每日泡药的时候,浸过伤处。还有,不可吃辛辣之物。”
说完,在母子俩千恩万谢中,杜若离开了种子铺,又去给孩子们买了些糕点。
往肉铺买了些肉,又买了一副下水,这才往集市走去。
吴忠早已经卖完了柴火,在集市都已经等急了,见杜若过来,急着喊了一句“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