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分三界,以天帝沐卿为首的神族居于九重天之上,称为天界。以妖皇乌祈为首的妖族居于浮妖岛,称为妖界。以人皇宋修甄为首的丹人一族居于黄土大地上,称为人界。
七万年前
妖界修出了魔神,惊动三界。
上一任妖皇受此魔神蛊惑,罪孽深重。殃及人界,到处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人皇宋修甄连夜进贡昭告天帝求天界庇佑。天帝念及三界的和平,派了景霄天君和天晔女帝作为领头带领三十万天兵天将在苍无荒与此魔神大战。
苍无荒
景霄与天晔同魔神交手了数次,与众星君一同商议了许久才得出了能彻底毁灭魔神的法子。
“自三界开界以来,这妖修成魔的倒是头一回遇到。”
九重天上人称冰块神君的季沧神君此刻正盘腿坐在苍无荒天兵天将驻扎的军帐中,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给自己斟了杯新沏的茶。
“这魔种三界开界之时不是被封印了吗?小小妖界是如何..难不成当时封印的魔种散落到了妖界。”
原是不在天帝诏令里随天军出征的雨神玉倚此刻正晃着玉清扇,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取来一粒白子落在棋盘上。
执黑棋的景霄见玉倚无心下棋,欲放棋子的手顿了顿随之将黑棋放了回去手也收了回来。
“你若无心在这棋局上,就挪尊去那头坐着去。何必伸长了脖子费力隔着两张桌子你二人如此交谈。”
“这不是关心你和天晔吗?再说了父帝派本殿下下来可是来慰问天兵天将的,陪你下棋也不打搅本殿下听听八卦。接着来啊,你怎么放回去了,该到你下了。”
玉倚见景霄黑着脸,跟人界被偷了荷包的凡人一样瞧着自己,不由得冒了身冷汗。
想起自己是奉了父帝之命来此关怀天兵天将的,倒是以此为借口顺理成章的八卦了起来,硬生生忽略了在一旁下棋的景霄。
“罢了,这棋局留着下回吧。今日就到这,军中还有要事商议,烦请两位神君移步。”
景霄摇了摇头,手轻轻一挥棋盘便消失了。
“你啊你,若是我天晔姐姐在定不会同你这般驱逐贵客。可惜了天晔姐姐这些日子闭关修炼,怕是要好些日子才能见到了。”
玉倚指着景霄的鼻子欲说些什么,突然想到闭关修炼的天晔。眼神突然黯淡,像极了没讨到糖吃的小孩般撇着嘴。
季沧不语,只是变出好些个用玻璃瓶装着的琼浆玉露放到桌上。
那是醉仙酿,天晔最喜欢喝的酒。
“这些酒是醉仙翁让我带来的,说是天晔平生最好这一口,小师妹若是出关没看见会着急的。今日我带来了,待其出关劳烦景霄天君代为转达。”
景霄点头,表示自己会的。
如此,两人这才起身告辞离开。
天晔闭关修炼,是因为要对付魔神。
能封印魔神的方法,便是天晔的真身龙鳞莲花。
此乃上古之物,此物生根于苦海,冒红色金纹之光,花开七瓣。
吸收苦海日月精华而幻化作人形,被九重天战神谨则收为关门弟子,赐名天晔。
而其莲心,则是能封印魔神的关键。
因是天晔修为不足,这些日子天晔一直在闭关修炼。
军中的一切都由景霄做主。
景霄先后加固了外围的封印,这几日魔神也在养精蓄锐,几日后必定是一场大战。
七日后
天晔出关,一袭红衣飘飘腰间别着流苏香囊接过景霄递来的醉仙酿大饮了一口。
“这老头酿酒的手艺越发的好了,这次的醉仙酿倒是格外好喝。”
景霄不语,只是变出第二壶醉仙酿和天晔碰了个杯自顾自的一饮而尽。
天晔瞧着,好看的眉眼弯弯的忍不住笑了笑打趣道:
“怎么,你这是害怕日后没机会同我碰这一杯了不成,喝的如此大口如此快。”
“一定有其他法子,不如你我再等些时日。”
“你忘了,这魔种也是在苦海孕育的。若说最佳之策,必定是同于苦海孕育而生的我。”
天晔提起一坛新开的醉仙酿,施法变出两个酒杯倒满,将其中一杯递给景霄。
“今日在这苍无荒,我们学凡人那套拜天地吧。我怕再不拜,你就要跑了。”
九重天上没有人知晓景霄和天晔双双倾慕,只以为是志同道合的好友。
景霄是天帝亲封的天君,天帝若是休沐不在景霄便是天庭的话事人。
而天晔,只不过是谨则上神的小徒弟,一个微末不起眼的女战神。若不是此番天帝派自己出战对付魔神嫌弃自己没官职封了个女帝,自己在九重天上怕还是个小透明呢。
如此云泥之别的两人,又怎会光明正大在一起。
景霄接过酒杯,施法换了身凡间新郎官的衣服。
两人对着苍无荒和头顶的圆月拜天地,喝下合卺酒。
天晔的软唇附在景霄的脸上亲了一口,还未等其中之人作何反应便起身离开了。
“若是往后你娶了君妃,可别忘了我这个在苍无荒的小娘子。”
景霄还想说些什么,天晔早已捻了诀往军帐去了。
今夜,军帐内大家为天晔设了出关宴。
只有天晔和景霄知道,那不是出关宴,是诀别。
“诀别相思情,从此斩神明。”
——
天晔女帝用真身封印了魔神一事传到天庭,庭上的众神们纷纷感叹魔神终于被封印,唯有谨则上神大惊失色悲痛万分。
还未等众神们前来夸赞自己教出了好徒弟,谨则上神抢先施法捻诀飞到了苍无荒。
景霄失魂般抱着天晔跪在苍无荒的顶上,其眼泪早已流干。
身后站着季沧神君和玉倚殿下,两人神情流露亦是悲痛万分。
“景霄天君,劣徒已用真身封印魔神,如今魂飞魄散只剩一缕神识养护着这副身子。便让吾今日将小徒带走吧,她不该呆在这。”
谨则上神赶到,欲想从景霄怀里抱过天晔。
“本天君有一事相求,求谨则上神成全。”
“景霄天君但说无妨。”
“本君想带天晔回九重天上,宫殿内有一上古神器可养育天晔的神识和身子。求谨则上神同意,天晔的这一生不该如此。”
“天君是想说上古神器育魂斗吧,天君可别忘了天晔乃是上古之物幻化修炼而成的人。既两者都是上古之物,又谈何养育呢?还是让吾将小徒带走,寻一宁静之处让她永眠吧。”
景霄摇了摇头,坚定的抱起天晔越过谨则上神,留下一句“本君不试上一试,又怎可知其不行。得罪了,谨则上神。”
景霄将天晔带回九重天,对外只称其用元神封印魔神魂飞魄散已仙逝。
天帝感天晔立下赫赫战功,特意刻下玉石牌匾放在苍海中以此祭奠天晔。
六万年前
天晔靠着育魂斗吸食日月精华渐渐睁眼,只不过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
整日宿在这金灿灿的宫殿里,每日到了黄昏便能见到那位少年。
那位少年喜欢穿黑色的衣裳,而且衣裳款式大多相同。若是不仔细瞧,还以为少年一直穿着同一件呢。
其腰间别着一个精致绣工绣的香囊,少年说那是流苏树开花的香味。
“因花白胜雪,故称肆月雪。”
天晔很喜欢这个味道,好似曾经在哪闻过但想不起来了。于是恳求少年也给自己做一个,少年摇了摇头说这世间再也做不出第二个。
天晔失落的耷拉着脑袋,少年却扯下香囊递给自己。
“给你。”
天晔接过香囊两眼放光,凑近鼻子深深闻了一口果然很香,开心的在殿内蹦蹦跳跳。
日复一日,天晔渐渐的在侍女娇娇的陪伴下走出宫殿到外面看看。
这才发现,外面很漂亮。
只不过自己带着面纱,旁人也不认识自己,只以为是少年宫殿里的宫娥。
“娇娇,这是哪里?”
“回女君,这里是一十三天处的醉月林。”
噢忘了说了,少年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女君。天晔想着娇娇也是如此唤自己的,想来这便是自己的名字了。
“醉月林?好浓的一股酒味,这酒味闻着好香啊。”
天晔觉得酒香似曾相识,心生疑虑说着便要往里走去,却被娇娇拦下提醒自己今日外出的时辰到了,要回宫殿了。
天晔只好同意,往醉月林里头瞧了好几眼念念不舍的跟着娇娇离开。
五万年前
少年收了个女徒弟,听娇娇说是比翼鸟一族的公主。比翼鸟王夫妻二人狠下心来将女儿楼衣送到九重天上拜了少年为师父。
少年来看天晔的时间更少了,几乎每每到了晚上踏着月光才来。
同自己说了会话,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熄灭灯火便离开了。
后来少年派仙侍送来了一只玉猫,浑身雪白像个雪球一般。仙侍说小家伙叫平安,少年不在或是不能来瞧我时,平安可以陪着我。
于是我渐渐习惯了不再期盼少年何时才来瞧我,抱着平安同娇娇一起游遍了九重天的良辰美景。
再次见到少年时,天晔被雷绳索捆着,手上腿上都是划伤。
“景霄,你这宫娥饲养玉兽指示其抓伤了楼衣。罪大恶极,你打算如何处置啊?”
坐在高座上留着长胡子的男子严肃的询问着跪在地上的少年。
天晔摇头,拼命的挣扎着。却没想到身上的雷绳索越挣扎越收紧,尖刺扎入皮肤里,疼得天晔几乎要晕过去。
自己只是想带着平安去醉月林散散心,碰巧遇到了她。不知为何平安好似着了魔一般冲她而去,将其手臂划伤。明明我已经同她道过歉了,可平安还被她当场杀害。
而如今,她又要用杀害平安的方式,杀了我吗?
“既然景霄天君不说话,那便依照天庭律法,挖去其双目封其修为投入轮回之境吧。”
天帝不等景霄作何反应,挥手示意天兵天将将天晔带到处刑台上。
疼昏过去的天晔醒来,自己被绑在处刑台上。
“你长的倒是好看,只不过投错了胎不该来九重天,更不应该呆在我师父身边。”
楼衣手指冰凉抚摸着天晔的脸,天晔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天帝,楼衣恳求天帝让楼衣亲自挖去其双目,再由我师父亲自封其修为。”
天帝点头:
“即是她想陷害你,那便由你做主。”
楼衣谢过天帝,施法取来寒冰刀刃,冷冰冰的手摸了摸天晔的眼角。
“没事的,一会就好了。”
处刑台上,天晔疼痛的叫声响彻九重天。
天晔那双好看的双目被楼衣活生生取了下来。
楼衣手握天晔双目递给景霄,脸上带着乐意道:
“师父,你看徒儿的手一点也不抖挖下来干净利落。”
景霄无言,双脚麻木如生锈一般移步到天晔身边。
天晔闻到少年身上的味道,是他,他一定是来救自己的。
“你来了,快救救我。我的眼睛好痛,快救救我带我离开这。”
少年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用自己从未听见过的温柔道:
“对不起。”
天晔愣住,为何要同自己说对不起,难道少年不是来救自己的吗?
顿时,天晔只觉全身好似被撕碎一般不止的疼痛,随之疼痛难忍又昏了过去。
景霄松开颤抖的手收回衣袍里,脸上瞧不出喜怒哀乐。
楼衣看罢了天晔的双目,取来天晔挂在身上的香囊打开将双目放了进去绑回天晔腰间。
“这等下贱之人,连眼睛都格外下贱恶心。还给你了,反正我也用不着。”
景霄藏在袍中的手早已捏成拳头,眼眶也红了许多。
“不劳师父动手了,徒儿亲自将这贱人扔下去。”
楼衣说着便要施法将天晔往一旁的轮回之境扔去。
景霄反应迅速施法拦下,暗自使了些手段护住天晔后方才将其扔入轮回之境中。
“天晔,对不起。”
——
三万年前
醉月林的醉仙翁乃是掌管司命殿的主事,手里经常拿着一本三界的生死命薄在九重天上到处瞎晃悠。
一日被小仙们讲着凡界的趣事忽悠着离开了九重天,来到了当年大战魔神的苍无荒。
无意在苍无荒的顶上发现了一位哭声啼亮的女娃。
“好啊好啊,这老天都知道本仙翁无红缘无儿女,这是上赶着给本仙翁送子来了。既然你今日遇到了本仙翁,那往后便跟着本仙翁吧。”
醉仙翁摸了摸自己长长的胡子,又觉得手脏脏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这才抱起女娃仔细瞧了瞧。
见女娃脖子上戴着一串项链只是吊坠瞧着有些泛红,醉仙翁捻了诀轻轻拂去表面的血迹才瞧出来是一朵流苏花。
倒是女娃的一双眼睛格外特别,若是遇上强光便会哭闹不止,醉仙翁一瞧竟是眼疾。
醉仙翁后来在药王那寻来了丹药费了许多心思这才治好了女娃的眼疾。
“嗯,是个俊俏模样。给你取个名字吧,叫什么好呢?”
醉仙翁环顾四周,见春意盎然又觉万物复苏但太阳下山明月未起,思考良久一个极好名字在心里油然而生。
“从今日起,你便叫春宴吧。”
自此,九重天一十三天处的醉仙翁带回来了一个女娃娃,取名叫春宴。
不久后,醉仙翁在九重天上撂下话,扬言春宴便是自己日后的接班弟子。
待春宴满三万岁后,自己便要去云游四方。届时,众仙们有任何要事只能到醉月林里寻一位叫春宴的神女。
玉倚瞧着眼前流口水穿粉色肚兜的女娃娃摇了摇头:
“没想到,年纪轻轻就身负重任。摊上这么个师父,你也不乐意的吧。不如跟本殿下走,天涯海角咱逍遥又自在。”
“去去去,你这娃子怎么回事。按照辈分她得唤你一声兄长,如何同你浪迹天涯海角逍遥又自在。”
醉仙翁取来酒壶朝玉倚扔去,没想到自己徒弟年纪轻轻就被瞧了去。
“兄长又如何,那凡间戏本子上可没说兄妹不可。再说了,你这老头不允许和她愿意可是两回事,你说对吧小春宴。”
玉倚伸手摸了摸春宴的额头,在其额头间画了一朵莲花。九重天传闻里都说玉倚殿下酷爱莲花,看来是事实了。
“老头,你好好照顾春宴妹妹。本殿下可是会常来的,可别让本殿下看见你苛责对待春宴妹妹。”
玉倚满足的扇着玉清扇朝醉仙翁挥了挥手离开了醉月林。
自玉倚之后,谨则上神带着季沧神君也来拜访。
其一是因为季沧神君在九重天得天帝重视掌管了时间轮回一职。
其二自然是因为谨则上神和醉仙翁乃是老友铁哥们,听见自己兄弟收了个女娃娃当徒弟难免好奇,总归得来瞧上一瞧。
谨则上神瞧着春宴出神,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
“倒是与吾那小徒弟有几分相似的模样,想来以后也能玩到一块。”
待季沧和醉仙翁听到后沉默不语,谨则上神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突然提到了天晔呢,天晔都仙逝许久了。
“是吾唐突了,说了些不该说的。这是吾和季沧送给小春宴的礼物,月光珠手串。女娃娃嘛,总是喜欢些闪闪发光的东西。”
谨则上神连忙让季沧拿出月光珠手串戴到春宴手上,赞叹着和春宴很是般配。
醉仙翁也只当先前无事发生,替春宴道谢。
待谨则上神师徒二人告辞离去后,醉仙翁这才仔细打量起春宴。
“我的乖乖哟,你还真别说。倒真是与当年那位封印魔神的女帝有几分相似嘞。罢了罢了,像又如何,这天底下相像的人多了去了。”
醉仙翁摆了摆手,像又如何。
眼前的不是女帝天晔,是他醉仙翁的爱徒春宴。
如此,春宴便在这九重天的一十三醉月林长大。
两万年前
姻缘府的璇虞娘娘游历凡间归来时带来一株月季,又寻了王母娘娘所赠的玉石一块养在了姻缘府里。
两万年里,月季和玉石吸食日月精华得璇虞娘娘精心呵护修得人形,璇虞娘娘高兴极了替其取名为月掬,玉石精取名为冬末。
“姻缘府的月掬仙子和醉月林的春宴神女玩的最是要好。”
“还有,醉月林的春宴神女背后还有地底下那位撑腰呢。这可不是姻缘府的月掬仙子能比的。”
每逢新的一批宫娥从地上来到九重天上当值,老一辈的宫娥们总会同她们说着春宴和月掬的差别,比比看是哪个家底厚些,再比比看哪个背后高人多。
说到春宴神女地底下的那位,自然就是鬼帝白无良。
鬼帝白无良,自开天辟地以来便是鬼府的掌控者。
喜穿白衣,喜怒无常,凶神恶煞。
这都是九重天上众仙侍和宫娥们相传的,毕竟鬼帝白无良的庐山真面目除了醉月林的醉仙翁和春宴神女便只有天帝见过了。
“你若再不上九重天露面一回,下次被传成什么我可不好说。”
春宴将凡间过世之人的命薄递给黑白无常,打量着坐在座上闭目养神的白无良。
“九重天太吵,也太复杂。不如我这鬼府,冷清也单调。人各有嘴,堵住这一张还有别人,随她们说去吧。”
白无良睁开眼睛,借着月光拢了拢衣袖起身走到茶桌前给春宴斟茶。
“用我师父的话说,你小子长的虽俊俏,嘴却比毒药还毒。”
春宴见白无良起身到茶桌前斟茶,走到茶桌前落座,接过茶吹了吹喝了一小口。
“今日你倒有空来这取笑我,怎么,药姑不让你习字念经了不成?还是,把你赶出来了?”
白无良给自己也斟了一杯,在春宴对面落座,好奇的眼神瞧着春宴。
“今日是天晔女帝的忌辰,九重天上大大小小的神仙都去苍海祭拜了。师父不在我又不够格,只能药姑她老人家做代表前去了。”
“原是如此。天晔女帝,确实仙逝好几万年了,好在九重天上那些老顽固们还念着她的好,否则...”
白无良说着欲言又止,盯着春宴的脸看了好一会,随后开口道:
“这两万年里,没有人同你说过,你和苍海那位天晔女帝长的很是相像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