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晚风渐凉。
一盏油灯点亮了书房内的四周每个角落。
知意静坐在桌案前，只见他小心翼翼地为手中的喜服缝补着缺陷，而这个缺陷正是他呕血时不小心喷到的位置。
而桌面上放着好十几片泛着流光溢彩的鲛鳞片，原来他是用自己身上的鳞片作为装饰来遮掩住喜服上的脏迹。
待缝好这一片鳞片，知意拿起喜服瞧几眼，唇角勾起浅浅一笑，满意道：“嗯……这样看感觉好多了，还好我回来之前先去请教了下那些绣娘，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下手。”
少顷，他数了数剩余的鳞片，喃道：“还剩下十几片呢，再加快点速度到了应该就能缝补好了。”
这般想着，继而捻起其中一片鳞片又缝了起来。
屋外，一道目光将里面的情景全看在眼中，片刻后忽尔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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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子时，知意才完工了，回到房内时却发现灯光还亮着。
这么晚了怎得还没睡？
知意想着，旋即推了门走进去，便看到厌离坐在凳子上，脸色不佳的模样，连忙走过去，紧张问道：“阿离，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坐在这儿？你的脸色怎么有些差，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谁知还没碰到厌离就被躲开了，知意微怔，心里困惑起来，阿离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他又让阿离生气了？
知意柔着声音哄道：“阿离，你为什么不让我碰你了，是不是我做了什么又让你不开心了，你不要生气……”
“……”沉默。
“阿离，阿离，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
“……”沉默。
“阿离，阿离，阿离……”知意见状，忽地弯下身在她的脸颊上蹭了几下，嗓音磁性低沉而又温柔，让人听着心都酥酥麻麻的。
厌离忙定了定心神，无声冷哼，又想用这招来哄自己，她差点就中招了。
而后感觉到脸上被他蹭得痒痒的，忍了下还是推开了他，语气硬邦邦地道：“你起开！”
“不……好吧，我起开。”知意刚想说不要，可接触到她的怒视时还是乖乖地起开，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盯着她。
“阿离，你怎么不开心了？”
厌离见他这小委屈的模样，心头微软几分，可目光瞥了眼他的手腕处，还是冷道：“把左手伸出来我看看。”
“阿离……”知意微惊，不自觉地把左手往后藏了藏，“阿离怎么突然想看我的左手了，我的手好好啊。”
“不要让我再重复一遍。”厌离凉凉瞥了眼他。
“……好吧。”见她执意要看，知意只好乖乖把左手伸到她跟前。
厌离握过他的手，将他的衣袖翻起来，缠在手臂上白色的绑带便映入眼帘。
“阿离……”知意心里微慌，想要抽回手却被她紧紧拉着，厌离冷下声道：“别动！”
知意顿时不敢动了，缠在手臂上的绷带被她一点点拆开，很快便见绑带下的伤口血淋淋，因为没有及时处理妥当有些发脓感染的迹象。
知意忙抬头望着厌离，见她脸色越来越冷，慌张出声：“阿离，我没事的，已经不疼了，只是一点小伤口，等下就自己好了。”
听着他这么说，本来就生气的厌离此时更加生气了。
“书！知！意！我问你，你是不是傻？！”
“阿离阿离，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听到她连名带姓喊自己，知意心里一颤。
“知道错了还这么做。”厌离没好气地怒瞪了他一眼，随后便用法术幻化出疗伤药膏。
“过来坐在这儿。”
少顷，便拿起膏药给他涂抹到伤口上，手上的动作说不上有多温柔。
知意干巴巴道：“阿…阿离，疼……”
厌离板着脸，冷冷道：“刚才不是说已经不疼了吗？”
听着她的话，知意一哽，他这算是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了。
厌离瞧了他一眼，话是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倒是也轻柔了几分，神情专注认真。
知意静望着她不知不觉地出神了。
半会之后，涂好药膏再重新绑好绷带，她这才抬头看他，道：“好了。”
他笑道：“阿离，你真好。”
厌离无动于衷，正了脸色严肃道：“知意，你听着，我不希望你再有这种自残的举动，不管你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什么。”
他低声应道：“好，我知道了。”
厌离轻嗯了一声，转过身就朝床上走去，就在知意正想跟上脚步时，她忽尔开口道：“今晚你去书房睡，不许回房。”
闻言，知意脚步一顿，脸上一垮，可碍于厌离的话，只能乖乖点头，“……好吧，那阿离你早些歇息。”
“嗯。”
房间内灯光熄灭了，厌离也上床歇息了，知意心里苦心里委屈也只能默默往肚子里吞，而后转身出了房内关上了门。
丑时。
深夜幽静，树影凄凉，本该是一夜好眠。
只见，一个人影静悄悄地出现在厌离的房间外，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鲛人的夜视能力非常强，即使是在昏暗的情况下也能清晰地看到物体。
所以很快就能找到了床铺的位置，知意低眸看了看厌离，她的呼吸平缓，已经熟睡的样子，站立在原地犹豫不定，百般纠结。
要是厌离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在她旁边，会不会更加生气不理自己了？要不等天快亮时在悄悄离开？
知意纠结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决定爬上床。
他手脚的动作很轻，尽量少发出一点声响惊醒了厌离，然而知意却不知道就在他进来的时候，厌离就已经有所察觉了，只不过没作声罢了。
就在知意刚上一脚迈上床时，一道声音陡然在寂静的环境下响起，“你这是在做什么？”
知意腿上险些一软跌坐在床上，没想到她还是醒来了，心虚道：“阿离，我…我在书房睡不着。”
“我想在这里睡……”
沉默了半晌，她道：“上来吧。”
“好的。”知意一听，眼眸一亮，麻溜地爬上了床。
上床后的知意瞧了瞧厌离，便往她身侧挪进了些许，鼻尖轻嗅着厌离身上独特的清香，心中一阵愉悦。
还是在阿离旁边睡着更舒服些。
他忽然心头微动，勾起了她的一缕青丝在指尖把玩着。
厌离道：“别闹，快些睡觉。”
“……哦。”
“……”
半会过后知意还是没睡。
厌离实在忍无可忍，翻过身怒视他，“做什么？”
知意委屈巴巴：“我，我想要阿离抱着我睡。”
厌离深吸一口气，忍住冲动，抬手搭在他的身上，微微一笑道：“好了，现在总可以睡觉了吧，再不睡就睡地板去。”
睡地板？
睡地板哪有在阿离身边睡舒服？
知意一个激灵，下一秒就闭上了双眼，“好，我现在就睡觉。”
“……”
没多久两人便拥着沉沉睡去。
夜，总算是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