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仙宫。
压抑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人找到了吗?”元洵红瞳冷冷扫向微羽。
“回尊主,悬崖下是沧海,找不到人。”微羽上前恭敬道。
“找不到还回来干什么?还不快去找!”红瞳骤然森冷,一挥袖便将人击飞。
“都是没用的废物!”
“是是,属下这就立刻派人去找。”微羽踉跄地爬起来,战战兢兢退了下去。
……
潮水浮上海面又缓缓退去。
“……”
书知意缓慢睁了眼,那双蓝得明亮澄净的眼睛里如今却变得没有一点焦距,空洞一片。
“厌离,厌离。”
知意醒来的第一时间不是眼睛,而是寻找厌离。
眼睛看不见了,他只能在地面上胡乱地爬着摸索着厌离的身体。
没一会儿,他的手终于碰到一个物体,手缓缓地摸在她的脸颊上,指腹细细的摩挲着她的轮廓。
“是厌离,真的是厌离……”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笑容,令人心疼。
转念又想到他的眼睛现在看不见了,等下赶起路来怕是会很不便,就连板车也沉入了海底,按这样下去想要抵达仙山不知道又要耗费多少时日。
厌离她等不了这么久……
只见,一抹光随着他的指腹轻轻覆过眼帘,再抬眸望去时,入眼的不再是一片黑暗,事物也渐渐清晰起来。
“看得到了……”
可知意眼里却没有一丝喜悦,反而是苦涩。
这个法术只能让他恢复暂时的清明,等一过,那么他就再也看不到了。
只要能救厌离,他不后悔。
倏尔,拦腰抱起厌离,继续往前赶路。
山幽峡谷。
入眼,眼前座座危峰陡峭,造型奇特,山势险峻,谷底一堆白骨森森,寒风飕飕,时不时掠过几头骨瘦如柴的乌鸦,令人毛骨悚然。
此时,书知意眼前的是一座断木桥,那桥看上去残破不堪,上面爬满青藤,桥身也已斑驳不堪,仿佛随时会断裂一般。
想要前往仙山这条路是必经之路。
知意望了眼断木桥,少顷便由抱改为背着厌离迈上了桥头,目前这桥应该能支撑得住两个人的重量。
他每迈出一步都相当谨慎小心,若是一不慎就会跌入崖谷底,那么就会变成下面白骨的其中一堆。
就在知意已经走到一半时,眼看着离桥尾愈来愈近,陡然,一头瘦柴如骨的黑乌鸦急掠而来,竖瞳闪烁贪婪又诡异的绿光。
“不好!桥要断了。”
知意目光凛冽,忙侧身躲开,谁知他这动作一大,脚下发出“嘎吱”一声,顷刻间逐渐断裂开来。
眼看着那头乌鸦又飞掠而来,眸子一冷,一道法术直直打在它身上。
望着即将断裂的桥,霎那间就用法力迅速建起一座冰桥,跃上冰桥直奔桥头,冰桥随即消散。
知意回眸望了眼后方,崖头两岸再无桥梁,万丈深渊,令人心悸,倏尔便收回了目光,径直往前而去。
……
某座山头的半山腰上。
书知意头发蓬乱,脸庞肮脏,哪怕手掌被划破数道伤痕,鲜血直流,依然奋力地拖拉着身后的木板车。
这个板车是他临时寻了些木板做出来的,为了让厌离躺得更舒服些还特意脱下了外衫垫上去。
从山底下爬到半山,山体滑坡,再加上拖着板车,行路更加艰险,好几次脚下直打滑,险些跌倒,鞋子也被磨得破烂不堪,索性赤了脚。
脸上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流淌,汗流浃背,润湿了衣衫。
他抬起一只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一时没留意到脚下的一块石子,踩了上去,脚下一个打滑。
“厌离!”
霎时间整个人连带着板车一同滑落下坡,知意惊慌一声,十指刮在地面以此来减低速度,顿时间血流不止,血肉模糊,甚至有倒刺深深插入手指头里,所谓十指连心,他却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心里头想着的只有厌离。
咔嗒、
下滑了好一段坡路,瞧是木板车卡到一块大石上,猛然地刹住了下滑。
“厌离……厌离……”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知意急忙地爬过去,神色慌张的上下查看着她有没有受伤,瞧见她好好的,悬着的心也就一起放了下来。
他缓缓抬手,想要去触摸她的脸,可瞧见自己的手脏得不成样子,顿了下又缩了回去。
“厌离,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差点就让你受伤了。”望着她,知意满眼愧疚和自责。
“我向你保证,一定不会有下次了好不好?”
厌离依然紧闭着眼没有回应,知意却是知道她不会怪自己一样,嘴角微勾了勾。
须臾,抬手握住板车两边的铁链,为了防止方才的事情发生,绕着手臂转了几圈,这才继续朝山上爬去。
“厌离,我们继续出发。”
翻过山头,再走了一段路后,便是到了雪山。
一眼望去,一边无际白雪皑皑一片,寒风夹杂着雪呼啸,打得脸生疼,冰冷而刺骨。
书知意拖着板车,一步一步地在雪地里艰难地行走着,他衣衫单薄,一阵寒风猛地一刮,冷得直哆嗦,脚下一打滑,重重摔了一跤。
他吃痛一声,咬牙强忍着痛站起身来,拍掉身上的积雪,继续行走着。
厌离现在这情况已经不惧寒冷,可他还是不想这寒风刮疼了她的皮肤,便在她周身设了屏罩。
这一路走来不管是在深渊之海还是山幽峡谷,已经透支了太多法力和体力,他已经没法再给自身设屏罩来隔绝寒冷。
突然,上空响起一阵巨大的异响。
一大片冰雪从山峰滚落下来,那方向是砸向厌离。
“!”
知意的心突突猛跳,几乎条件反射就扑了过去,将厌离护住身下,根本还没来得及去想她周身有屏罩。
半会,那堆雪中动了动,被埋在雪下的人现了出来。
厌离因周身有屏罩安然无恙,知意却是没这么好运了,他感觉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窖,身子僵硬,冻着直打颤。
意识越来越模糊,眼皮沉重得往下垂。
‘两月内必须抵达仙山,否则她必死无疑。’ 耳边的声音犹如一道惊雷般响起,令他整个人瞬间清明。
“不能睡,我还不能睡,厌离……我还要救厌离。”
低眸望着厌离安详的面容,时刻提醒着自己。
倏尔撑着身子缓慢起了身,拉起铁链步履蹒跚地走过雪地。
身后,雪地印下一串串丝丝殷红的脚印,雪风划过,很快便淹没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