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惊雷一般,在云安郡主的脑袋里炸开了:“你说什么?敲登闻鼓?谁敲的!”
登闻鼓可不是谁都能敲,若不是极大的冤案,敲鼓者会被处以极刑。而且,哪怕没有被处极刑的,也会以案情的轻重,来处置敲鼓者。
丫鬟战战兢兢:“听闻……听闻是表小姐……”
表小姐程金凤。
云安郡主腾的站起来,明明是一脸怒容却干笑两声:“她可真是好大的胆子,枉我当她亲侄女一般对待,没曾想是包藏祸心!我们凌家,这是请了一条祸害入府!”
她心中又怒又气,怒程金凤做出此等事情,气则是气自己当时瞎了眼,竟还真以为是个好的。果真还是公爹与儿子目光敏锐,一眼就看出这女孩儿不行。
登闻鼓敲响,将是皇上亲自出面处理的案子。此事牵扯了忠勇公府,凌剑凌飞驰凌升荣都在朝为官身居高位,他们自是要入宫的。
阮芷秋跟着云安郡主到了前厅时,正听到凌飞驰在吩咐。
“可寻着三爷了?”
小厮回话:“让人去部里寻三爷,只是三爷昨晚上就出去了,晌午观言说三爷办差大概赶不上今儿的家宴。”
凌飞驰扬手:“且让人去问,叫他赶紧回来……也不必回来,见着他与他说明情况,直接入宫即可。”
小厮自是应声,赶紧又命人催马去了。
凌剑也被人推着出来,他目光锐利,并没有半分慌张模样,还冲着阮芷秋笑:“你身子弱,一会儿用了膳早点歇息,不必担心我们,无事。”
阮芷秋的心放了半颗回去。
早在程金凤入京之前,她就告诉过外祖父,外祖父既然有所防备,自不会这么轻易就被寻到什么错处。但另外那半颗心,一是为了远在灌江府的二舅父悬着的,另外则是她疑心的,不是程金凤从凌家拿到什么证据,而是添加的什么证据。
目送家中的三个男人出去,云安郡主还是有些不放心,回头想要穿上郡主朝服也入宫,被阮芷秋给拦住了。
“大舅母,现下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且先稍安勿躁,在宫外等候消息。若是您也进去了,就嫂嫂与我,岂不是更六神无主?”
云安郡主迟疑片刻,觉得也是这个道理。
毕竟通敌卖国是大罪,那程金凤既然敢敲登闻鼓,手中必定有些什么。万一真有什么事情,她在宫外也好赶紧想法子疏通疏通关系。
“且先用膳。”
三人带着带着孩子一起用膳,好好的家宴,显得格外寂寥。柏书年岁小,却也知道家里发生了大事,他懂事的吃了饭,说是要回去做功课,早早的退去。
正厅里又只剩下三个人,带着焦急的等着宫里的消息。
此刻的殿内,除了皇上之外,内阁辅臣,三法司诸位要员,各部尚书侍郎等都入宫,等候这件大案的审判。
先来的官员当着皇上的面窃窃私语。
“忠勇公府叛国?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凌家人跋扈了些,嚣张了些,但叛国,那是绝不可能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最近的传闻你没听到吗?凌将军可是快丢了半座灌江府呢,啧啧啧,那漠北不过弹丸之地,凌将军都能失地?里头必竟有些蹊跷。”
“你也说了是传闻,传闻不可信,没有战报回来,这些事情,谁都说不准。”
……
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在场的官员分了三派,一派认为凌家世代忠心,保家卫国从不退缩,凌家儿郎只可能战死沙场,不可能通敌。另一派认为万事皆有可能,从前漠北强盛大周动荡时都守住了,如今大周强盛漠北弱势,怎的仗还打不过?
至于灌江府的战报迟迟未到,会不会是凌飞鹏故意压下,不许往京城发的?
最后一派的人数最多,都游移观望,看着地上跪着的那名少女。
她自称是灌江府程家女程金凤,也有几位官员认识,这两个月的宴席上见过两面,被云安郡主带在身边,的确介绍说是程家的大小姐。
所以,那战报凌飞鹏不让发回京城,程家受制于凌家,只能私下想办法传信,被程小姐知悉,才有了今日这一出?
“这的确是程小姐,我夫人还同我说过她,说是个妙人,云安郡主对她那可是大大的夸赞呢。”
“我也知道,可她已经不住在凌家,听说是被赶出忠勇公府的。恐怕是凌家早有预谋,得知程家不听话,就将程家女赶出来了。”
“你这话说得也不太对,若真觉得程家不听话,还不赶紧将他家女儿挟持,怎会赶出去?”
“又不是赶到外头去,就是关在一个小院子里,叫人看守着。”
“既然看守着,她今日是如何能敲得登闻鼓的?”
……
见着人差不多都到了,皇上抬眼看了看大理寺卿,大理寺卿立刻开口:“你是何人,何故敲击登闻鼓,且从实招来。”
程金凤磕头道:“小女灌江府程家女程金凤,今日敲击登闻鼓,是为了状告忠勇公府凌家,告他们通敌卖国,至家国于危难之中。”
大理寺卿问:“你可知敲登闻鼓,若无要案,需要受什么处罚?又可知污蔑朝廷命官是何罪?”
“回禀大人,这些小女都知道。小女虽为女子,却也知道有国才有家,国破则家亡。凌家自私自利,为了更高的权势,竟将大好河山拱手让人,才是真正的罪无可恕。小女,宁死,也要将他们的罪行揭发出来。”
程金凤抬起头,目光坚定如炬,看了眼凌剑,旋即正视皇上,丝毫没有害怕退缩的样子。
凌飞驰最是沉不住气,上前一步喝道:“你竟然撒谎,枉费这两个月,我们对你这样好!”
程金凤戚然一笑:“国公也说得对,这两个月,国公爷与国公夫人,待金凤十分好,便是亲生的怕也是如此了。你们的好,金凤永世不忘,但家国大义面前,金凤岂能只顾自己的喜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