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郡王妃喜出望外,连连点头更是感恩戴德,一叠声让人去准备清淡的膳食。原是想回去照料儿子,可又不好将三人放下,只能勉强笑道。
“多谢朝霞郡主,太医也说过他的身子虚不受补,让我们莫要操之过急。”
她手中的帕子搅着,也不待阮芷秋她们说什么,又道:“来日必当登门致谢,今日便我做东。”
阮芷秋见她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盯着外头,觉得心下好笑,走上前将她扶起来:“王妃,芷秋好容易可以出来玩,与灵霞蒹葭两个可以畅所欲言,只您这长辈坐在我们跟前,我们这话都不大好意思说呢。”
“你这孩子……”河郡王妃知道她是故意开玩笑,让她可以去陪儿子,她亦是心中记挂,自不会拂了她的好意,“那……那你们好生玩,一会儿早些回去,我,我便先过去了。”
茶馆里的茶点品类多样,因出了两种新品格外绵密爽口,阮芷秋用了一块便道:“沐儿过来。”
沐儿立刻走过来:“姑娘?”
“这种点心里头是蟹黄,外皮酥脆,是你最喜欢的,来我喂你。”
阮芷秋夹起来,让沐儿低头吃。
沈蒹葭在一旁看着笑:“我发现你对她可真好,像是亲妹妹一般,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是想着她。”
沐儿原本低着头张嘴要咬那块点心,听到沈蒹葭的话,心中一个咯噔,想起那日夏荷为了冬梅偷食的事情生了大气,一时很有些心虚。
她连忙后退一步,摇摇头:“多谢姑娘,奴婢不饿。”
阮芷秋疑惑看着她:“这是点心,让你尝尝味道,又不是让你饱腹的。”
“不……姑娘,这于礼不合。”
阮芷秋更诧异了:“你与我讲什么合不合礼数?”
二人虽是主仆,吃用上面却似亲姐妹一般,阮芷秋喜欢喂她吃食,她也知道故而这方面从不亏待自己。有什么喜欢的,还会借着阮芷秋的名头去买。
可是,那是以前在贺家时的事情,贺家规矩礼仪没有大户人家那样严格,而且她那时候年幼不懂事。现在小姐都是郡主,将要成亲了,她怎好还这样?没得在姑爷面前,丢了小姐的颜面。
“奴婢真的不吃。”
因友人在跟前,阮芷秋倒是没有再劝,只让人又做了一份,叫沐儿留着带回去。
沈蒹葭瞧着这样更觉得好笑:“你这丫鬟今儿怎的怪怪的?倒是扭捏过了分,不如以前爽利。灵霞你说是不是?”
但一回头,看到灵霞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灵霞?”
唤了两声没听到回应,沈蒹葭伸手拍拍灵霞的胳膊,却将灵霞吓得一个激灵。
“啊?”
沈蒹葭问:“你怎么回事呢?发什么呆呢,脸也这样白,是生病了?”
她伸手过去要探灵霞的头,灵霞躲开来。
“我无事。”
着实有些生硬,沈蒹葭更觉得奇怪。
倒是那边的阮芷秋慢条斯理:“若是不舒服,便早些回去吧。”
“你……”沈蒹葭微怔,阮芷秋一向细致,怎么这会儿连她都看出来灵霞不舒服,阮芷秋反倒没什么表示。
灵霞咬着下唇,许久才抬手,让丫鬟都出去。三个丫鬟你看我我看你,见主子们气氛有些微妙,也不敢不听,赶紧出去将门给关上了。
“对不住……”
灵霞低声说着。
“我原是不该私下替王妃将你约出来……可是王妃同我说得情真意切,我实在不忍拒绝……”
“什么?”沈蒹葭大吃一惊,“是你替河郡王妃将芷秋约出来的?我们不是偶遇?”
自然不是偶遇。
阮芷秋轻轻一笑:“其实你该直接告诉我,而不是这样隐瞒着诓骗我出来。”
“我是怕……”灵霞十分不好意思,着急解释,“是因……我怕你误以为风归哥哥他图谋不轨,想要故意接近你。芷秋,对不起,是我当时想岔了。”
阮芷秋摇摇头:“我原本有些生气,可我也知道你不会做伤害我的事情。而且,王妃没有直接让我见他,是问过我才请我过去的,这也是你的意思吧?”
灵霞点点头:“你是我好友,我原本不该如此,但他毕竟是我堂兄……芷秋,我当真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我与他虽没有很好的关系,但也算是有同生共死的交情,又怎会连这点忙都不肯帮。”
灵霞也清楚,阮芷秋生气的地方,只是在于她不够坦白,当下起身斟茶给阮芷秋道歉,阮芷秋笑着接过茶。
说笑之间,雅间门外有几人走过,正在高谈阔论,有声音格外大些,也传进三人的耳朵里。
“说起来那江家也是可怜,江大郎从前还是四公子之一呢,竟落得要被处斩的地步,啧啧啧……”
阮芷秋抬起头往窗外看去,姓江的人家不少,但曾是四公子之一的江大郎却只有一个,那就是江历帆了。
自裴雯婷嫁给江历帆之后,阮芷秋对他俩就没有太多的关注了,也就是阮玉雪入宫前后,大概问询了下他们的情况。
而后就不清楚了。
沈蒹葭知道阮芷秋与那江历帆有些渊源,便与她解释:“你休养了十多日,外头好些事情大概是不清楚的,江历帆杀了齐家的大小姐。就是那个原本等着及笄,就要被指给恒王殿下的齐大小姐齐叶允。”
“江历帆?杀了齐叶允?他俩……”
阮芷秋绞尽脑汁想不出来,他俩能有什么交集吗?若说有,那就是裴雯婷与恒王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齐叶允刚好又是将来的恒王妃。
但说起来那些情愫是前尘过往,如今裴雯婷嫁给了江历帆,与恒王再无可能。而且阮玉雪的出现可以看出来,这对夫妇在恒王手底下做事,好端端的,怎会弄死齐叶允?
莫非是恒王授意的?
不可能,这个节骨眼上,恒王自身难保,恨不得把自己藏得死死的,不被皇上发现,又怎会闹出事端来?
沈蒹葭已经倒豆子似的开口将事情说了一遍:“齐小姐受了无妄之灾,江历帆原本想要杀的,是他那躲藏在齐家小院里的夫人裴雯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