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沉默这么久,是琢磨怎么将那山底下变成她的地盘。
灵霞郡主扶额道:“你可别异想天开了,可听说过,那底下是深潭,下去的人未必能活得了。”
“他们三人掉下去了可都活着,我功夫这么好,比萧风归还好,怎么可能活不了?”沈蒹葭不满的说,“等开了春,我喊上萧离,再带上萧风归,让他领着我俩再去一趟,好好探一探那底下是什么光景,想想就有些激动呢。”
灵霞郡主无语,也懒得管她。
沈蒹葭继续说:“说起来,傅芸萱也真是太弱了,本来都被救回来了。唉,我得了消息想去看她,但是被拦下了,谁都不见。”
灵霞郡主怕阮芷秋伤心,眼神暗示让沈蒹葭别再说了,但沈蒹葭压根没看到,继续絮絮叨叨的说。
“芸萱那样弱小的身体,回来就该好生将养着,说不准,就是那些个流言,让她想的太多,反倒害了她。其实在意流言做什么?她那样品貌的贵女,有人心仪她不是很正常的吗?再说那些个坏人做下的恶事,与她有什么关系?她也被失身啥的,怎么就那么想不开?”
她说话是颠三倒四,想到什么说什么,但阮芷秋听得清楚。沈蒹葭认为傅芸萱是自己想不开,所以才死的。
“在山下时,傅芸萱的伤势并不算特别重。”阮芷秋说着,又问,“可是为什么,她回京后没几天,就得了不治的消息?”
沈蒹葭摊手:“我哪里知道?但是我母亲去看过她,回来哭了一场,说她十分可怜,那身上都没几块好的,右边的手和腿淤青红肿,全都是瘢痕……”
那是对毒草过敏的缘故,但那种毒草最主要的作用只在肌肤之上,看起来十分恐怖。她给傅芸萱寻到草药,昏迷肿胀的情况都好了,只有那淤青和瘢痕,一时半会好不了,但并不致命。
阮芷秋看着沈蒹葭:“芸萱她……那么严重?太医怎么说的?”
沈蒹葭哪里知道太医怎么说的?还是灵霞郡主解释。
“太医也都束手无策,说是伤得太重又中毒,中毒无可解,伤及肺腑所以……”灵霞轻叹一声,“说起来当真是红颜薄命,她原该是太子妃的,如今傅家请旨,收养蒋芙蓉做义女,这太子妃位,自是蒋芙蓉的了。”
蒋芙蓉比她们大好几岁,对于她们来说就是个大姐姐,因此并没有很深的情分。但傅芸萱与她们一起长大,情分上便格外不同。
阮芷秋之前也是听过,傅家好似请命要收养蒋芙蓉做义女,这是权衡利弊的决定。但是依着阮芷秋对傅家的了解,他们刚刚失了爱女,怎会立刻就收养其他女郎做女儿?
傅家的什么责任使命,她都清楚,可傅国公与傅芸萱的二叔二婶,都对傅芸萱是有真情之人。傅芸萱的死,对他们的打击应该是最大的,哪怕要做更合适于家族的事情,也不可能女儿刚走,他们就能放下悲伤,让别的女子占据女儿的位置。
除非……
阮芷秋眼睛一亮,所以,难道这是傅家故意的?傅芸萱若是还活着,要么青灯古佛,要么嫁入东宫一辈子被人诟病。如今她没了,还是这么大张旗鼓的没的,若是以后有那么个相似的人,大抵也不会闹出太大的动静。
三人闲聊了会儿,沈蒹葭说起:“对了,芷秋一直呆在家中,应当不知道外头的传言吧?”
“什么传言?”
最近发生的,最大的事情就是太子归京时遇袭,他们三人落崖被困崖底,而后是萧风归对傅芸萱心思的那些流言。可听沈蒹葭这意思,肯定与这件事情无关。
还能有比这些流言更重要的事情?
阮芷秋抬头,就见灵霞郡主正给沈蒹葭使眼色,而沈蒹葭浑然未觉,还关切的拉着她。
“灵霞,你可是眼睛不舒服?怎么了?要不要让芷秋给你瞧瞧?”
灵霞郡主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我好得很!”
阮芷秋心中好笑,却又担忧起来。灵霞这个反应很明显,这什么传言,是冲着他们凌家来的。
果不其然,沈蒹葭立时说道:“是说漠北又起了战事,据闻是……你二舅父玩忽职守,据说已经失了半座城池,若不是程城主抵抗,怕是整个灌江府都要沦陷了。”
“不可能。”阮芷秋毫不犹豫的反问,“蒹葭,你信我二舅父是这样的人吗?”
沈蒹葭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她被凌飞鹏夫妇教养两年,对凌飞鹏比对她生父还要尊重。主要是因她好功夫,但她父亲是个文弱书生,到了凌飞鹏跟前,凌飞鹏丝毫没拿她当公主的女儿,对她与对凌升辞没多大差别。
而她跟着凌飞鹏保家卫国的那两年,是真切看到那些戍边战士的辛苦。身为他们的将领,凌飞鹏日日殚精竭虑,从不会松懈半分。
这样的人,是真正值得人敬仰的,又怎会做出玩忽职守导致失城的事情发生?
“我也不信。”
凌家上下都是一根筋,守卫家国是他们的使命。而且凌飞鹏自幼从军,深知自己的使命在哪里,便是在京城,他也没有卸下肩上的担子,一直保持着警惕之心。
但是,连沈蒹葭都听到的事情,可见这传言有多。
前世就是这样,各种的流言之下,本就岌岌可危的忠勇公府,根本承受不住,很快各方的奏折呈送上去,等到“证据”确凿,忠勇公府便分崩离析了。
好在如今的凌家与前世不同,现在凌家在百姓中的声望还是极高的,没有证据之前,传言只会是传言,对凌家的影响,并不大。
灵霞郡主赶紧说:“我们都不信,而且这些只是流言当不得真,我原说着,这样的事情不必叫你听到,免得你跟着心烦。若是真有战报,皇上早就下了调令,朝中也不会这样安稳。可见是无稽之谈。”
沈蒹葭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一拍自己的脑袋:“哎呀真是的,之前灵霞同我说,叫我不必告诉你,我给忘了……”
阮芷秋莞尔一笑:“我还要感谢你忘了这些事,可是知道外头的动向,也没什么大碍。我虽是不信,但知道得多一些,若万一有个什么,也好早有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