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二叔连忙看了眼外面,说道:“都跟你说了莫要哭了,大哥都已经伤心成那副样子,还要强撑着打理家世。我们应该想一想,后面怎么做才好。”
傅二婶听了这话,更是悲痛欲绝,站直了身体指着他骂道:“所以,你也赞成大哥的意思?若芸萱回来,便要将她送到家庙?”
“这……夫人,你冷静一点,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大哥是为了咱们整个傅家……她这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受辱,还与奉亲王世子牵扯不清,这……”
“这与芸萱有什么关系?她受辱,那是太子护她不利,奉亲王世子若是当真心仪她,难道是她的过错?你们这样,岂不是逼着芸萱去死?”
傅二叔想要捂住她的手:“你别乱说,芸萱是大哥的亲生女儿,他最疼的就是芸萱,怎会舍得芸萱去死?这只是权宜之计,待得风声过后,他……”
但这个时候的傅二婶,是半句话都听不下去,她冷声道:“芸萱是在我跟前养大的,与我亲生的孩儿无异,她若能安全回来,我定会去庙里给菩萨塑个金身,保佑她这辈子平平顺顺,至于你们!”
还未说完,就见妈妈急急忙忙过来,打断他二人道:“二老爷,二夫人,太子殿下来了,大老爷让你们赶紧过去见客。”
傅二婶先是一愣,旋即更悲伤起来,这时候太子殿下过来,莫不是要告诉他们,芸萱没得救了?
她的眼泪哗哗往下落。
倒是傅二叔还有些冷静,说道:“殿下过来,原本大哥与我作陪即可,既然让你去,定是有旁人一道过来,且是女眷,你快莫要哭了,收拾一下去见客吧。”
傅二婶虽心中难受,但自小的教养也容不得她当真什么都不顾,这偌大的门庭,她是主母,是撑也得撑着去。
迅速更换了衣衫,她打起精神与夫君一起去了正厅,到了正厅,大哥已经来了,与太子一道坐在上方。
下方右侧坐着一名少女,见了傅二叔两人,立刻起身见礼。
原来是蒋家小姐。
自皇后过世,傅家便在京中走动得不算多,虽子侄也都在朝为官,但并没有什么突出的建树,也不引人注目。而与傅家格外交好的,也没多少家,这蒋家从前老爷子在的时候,与傅家的老爷子倒是关系不错。等两个老爷子都过世了,两家便更没了往来。
但人总归是认识的。
傅二婶上前见了礼,拉着蒋芙蓉一起坐下,瞧见她眼眸中的关心,心下微微一暖,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
就听太子将得到的消息说了一遍:“若还有别的消息,孤会立刻派人来国公府通禀,还请舅父不要太过伤怀,此事还有极大转圜的可能。”
傅国公是他的大舅父,但这么多年来,国公府没有以外戚自居,舅甥的关系也不甚亲近。只因傅家的情况特殊,这层关系这辈子,都不可能断。
这会儿,傅国公没有平日的端正,哪怕他极力支撑着脊背,这么看过去,都能感觉他整个人都失了精神气。更别提那一夜之间,就白了一半的头发。
听了这话,傅国公的眉眼似乎都亮了几分,希冀的看着太子:“当真……当真……却不知她,是否还好……”
落下那样的深潭,即便现在确认底下有落脚的地方,也不知生死,即便是活着,又该是受了多重的伤啊?
想到这里,傅国公心如刀绞。哪怕昨日听了芸萱落下悬崖的消息,他也没太大的表情,这会儿却是撑不住,扯着袖子掩住脸面。
看得太子也不由得动容起来。
而傅二婶的一颗心,也稍稍松了半分,顾不得规矩,连忙问道:“殿下……多谢殿下关心,芸萱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她将来是太子妃,有殿下照拂,她不会有事。”
这话当然是一语双关,傅二婶说的时候,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太子。
而太子也抬眸看着她,目光平静温柔,倒是看得她一阵心虚,她这般试探原就无礼,更何况对方是太子啊。
傅二叔见状忙道:“殿下勿怪,她是关心则乱,并非有意冲撞。”
太子轻轻摇摇头:“还有一事,孤想与舅父商量。”
这话一出,傅二婶的眼皮子重重一跳,他莫不是来退亲的吧?这件事,虽说大哥认为芸萱失了名声,不适合再做太子妃了,但若太子坚决,大哥也不能强迫他,芸萱若是活着回来,自会相安无事。
但若太子也是这般态度,要将芸萱弃之如履,芸萱可要怎么办啊?
傅国公像是早已预料到一般,抬起头去看太子。其实太子这次过来,他就想好要与太子说清楚,这门亲事就此作罢,他会亲自去与皇上陈情,表示傅家无其他女郎,芸萱失德,自是不配继续做太子妃。
可是不容他开口,太子就拒绝了,还表示如今傅家不是舅父一人掌家,便要请二舅父二舅母一并过来,再详细说。
现在太子开口,傅国公哪里会拒绝,立刻应声:“殿下请说。”
太子语气沉静:“如今这般局面,傅小姐恐无法再做太子妃了……”
话音刚落,傅国公还没有如何,傅二婶一下子站起来,激动的说:“太子殿下不能如此,傅家只有她这么一位适龄女郎,而且她出了这样的事,太子殿下若是放任不管,她这辈子就毁了啊!”
傅二叔吓一跳,斥责道:“太子自有想法,你岂能如此喧哗?”
傅二婶控制不住情绪,走到太子面前跪下道:“殿下,芸萱是傅家女,那是先祖与傅家祖上定下的规矩,您萧家为皇,傅家女为后。她是傅家这一代里面,唯一一个女郎,昨日也绝非芸萱的过错,殿下这般做,实是毁了芸萱啊。而且,殿下便不怕如此,被天下人嗤笑吗?”
她语气又急又快,生怕再慢一点,太子与大哥,就要将芸萱的命运给定下来。她也没有别的方法,只能用这是老祖宗的规定,来约束太子,更用背信弃义的名声来恐吓太子,希望太子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