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芷秋礼貌的点点头:“你怎么在这里,是要寻我外祖父吗?怎不进去。”
程金凤笑一笑,没有回答,却是跟在阮芷秋后面,一边与她说话,一边一道进了书房。
但开门的福伯退后一步,让阮芷秋进去,却没有让程金凤进去,只微笑道:“程小姐,元帅在练字,恐不方便。”
虽被拒绝了,程金凤却没有半分尴尬神色,只点了头转身离去。
阮芷秋心中诧异,等到了凌剑跟前,见他果真在安静练字,似乎没有受到外面的干扰,更觉得好奇。
凌剑放下手中的笔,和蔼的看着她:“你得空了与蒹葭一道去玩就好,研究这些方子也不嫌累。”
“若是这些药能让外祖父减轻伤痛,我怎会觉得累?”阮芷秋将药盒放下,过去扶着凌剑过来坐好,又将药拿出来盛好,细心的服侍他喝药。
凌剑笑道:“你倒是细心,从前你母亲可没有你半分细心,那时候你外祖母为了你母亲,可真是操碎了心。”
阮芷秋撒娇的搂住他的胳膊:“做长辈的都是这样,不论孩子多大了,在他们眼中都是孩子,便是有操不完的心。”
闲聊几句,阮芷秋又问:“今日怎不见你与程姑娘下棋?我原想着过来正好看看你们的棋呢。”
“原本在外面下棋,得了信我便进来了。你若想要下棋,叫人把棋摆进来,我与你下。”
阮芷秋静默片刻,之前她便有些好奇,每次来凌剑与程金凤都在院子里下棋,吹埙,谈古论今或是讨论兵法等,可从不曾见程金凤到书房里来。
原本她以为,虽外祖父年迈,而程金凤还是个少女,但毕竟没有血缘,哪怕有丫鬟仆从伺候,也是要避嫌。这下倒是听出不对来。
凌剑也看出阮芷秋的沉默,道:“她一直在外头?”
“嗯。”
凌剑眉目有些肃然,抬手让福伯将药碗拿出去,又问:“你觉得此人如何?”
书房内只有祖孙二人,阮芷秋知道凌剑的意思,是让她畅所欲言。
“蒹葭从前在灌江府时,与程家女有些接触,听闻小时候是个病弱的,如今倒是看不太出来。而且,四表兄也提及过她,但说得实在不多,也并不知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凌剑“嗯”了声,没有点评。
阮芷秋又说:“外祖父擅长枪,这位程家女似乎也擅长枪,先前听他与外祖父说起枪法来头头是道,瞧着是个高手。她与蒹葭过招时用的,也是长枪。”
“你想说什么?”
阮芷秋笑道:“但我与她一道净手时发现,她虎口处的茧子很重,不是旧茧,当是这两年勤勉练习所致的新茧。倒是她双手手指间的茧子是旧茧。若是我没弄错的话,她擅长的是暗器才对。”
凌剑赞许的看着阮芷秋:“果真是我的外孙女,心细如发,这样细微末节的事情,你也能发现。不错,她虽处处都好,依旧有些蛛丝马迹叫人耐人寻味。首要的一点,我虽是元帅受人尊重,但她一个年轻的小娃娃,对从前那些个战事的感触并不太深,可到这里来,目的太过明显了。”
的确,按道理说程金凤一个刚刚及笄不久的女孩儿,即便生在灌江府性子豪爽些,也该更喜欢跟同龄的阮芷秋和沈蒹葭一起玩。而且,凌剑一直以来,对她的态度有些冷淡,便是后来缓和些,也并不算热情。
这个程金凤,却每日热情像是看不懂人的脸色一般,不论天气如何,她总是会过来陪着凌剑。
“她这是有什么目的?”
凌剑冷笑一声:“随她什么目的,总归不会让她得逞。”
转眼程金凤入京已经一个多月了,虽依旧是从前那个她,但性情似乎更浮躁了些,嘴角竟都起了燎泡。
府医给她瞧过了,说是她思虑太多上了火,需得好生调养。
调养了几日都不见好,这日程金凤到了凌剑跟前,一下子跪下去:“元帅……”
凌剑淡淡垂眸:“你这是做什么?”
“我……想回京城去。”
程金凤低垂着头,目光里全都是复杂。她知道元帅所有的喜好,以为自己的到来,能得到元帅的欢心。可这一个来月,她发现根本不可能。
其实她也不理解为什么,元帅并不是个冰冷的人,阮芷秋是元帅的外孙女,元帅疼宠她是应该,但那个沈蒹葭呢?沈蒹葭瞧起来,除了身份高些,可算是一无是处,整日胡闹,还曾有次带着阮芷秋上山,险些叫阮芷秋受伤。
就这样,元帅也不过轻斥她几句,可没有多责备,更没有因此冷落了她。
但是自己,废了这样的功夫,便是冰山也该有些融化了吧,但一个多月来,元帅对她不仅没有态度好些,反倒像是更厌烦了。
她受不住,决定另辟蹊径。
凌剑问都没问为什么,只点着头,让福伯过来:“明日一早,派人送她入京。”
程金凤心中是浓浓的失望,却又存着一丝希望。至少那位云安郡主看起来十分好相处,而且凌家大爷凌升荣也是个温和的性子,还听说凌家有个三爷过阵子要归府了。这几个人,应当比元帅更好拿捏。
抬眼看了看一个月都没能进去的书房,程金凤下定决心,不再这里浪费时光了。
听闻程金凤要走,阮芷秋没有什么表示,倒是沈蒹葭一脸懵,看着程金凤瞪大了眼睛,不悦道:“这是嫌乡下没城里的热闹吗?”
程金凤有心解释,但沈蒹葭哪里是个容得她解释的?当下翻了个白眼,甩袖就走。
又只剩下祖孙三人,日子倒也十分平顺。
阮芷秋则日日期盼着京城的信,凌剑离京快要两个月了,也不知他啥时候回来。
而此刻的恒王府,恒王殿下一张脸都是扭曲的,将桌上的香炉重重砸在底下跪着的那人头上,那人顿时头破血流,却连躲都不敢躲。
“无用的东西,这么好的机会你们都把握不住?你们漠北人就是这样蠢笨的吗?太子不死,你们还回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