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出宫一次,就带回去一个女人,朝臣们都惊呆了。尤其是这次的女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像谁。
从前皇上与凌婉的那点旧事,虽不是家家都清楚的,但知根底些的人家,多少都知道。当初皇上想要娶纳凌婉,可是狠狠的费了一番功夫的,后来若不是凌婉那样决绝,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儿,倒也未可知。
回去的路上,云安郡主的脸色都十分难看。不是别的,而是她那早已亡故的小姑子,如今又要成为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死去的人当然不会有什么感觉,只是自己的公爹与夫君还活着,也一定会因为这些流言难受。
她心中气恼,又觉得恶心。皇上这般做,还真是不给他们忠勇侯留半丝脸面。
收敛了心神,云安郡主抬头,看见阮芷秋垂头发呆,似乎在想什么。
她顿了顿,是呢,刚刚只顾着不悦去了,没想到照顾阮芷秋的情绪。这件事情最难受的,应当是阮芷秋,毕竟凌婉是她的生母,如今皇上找了个与她生母相似的女人,她心里怎么能高兴?
“芷秋……”
安慰的话却不知怎么说出口。
阮芷秋抬头,冲着云安郡主笑一笑,问道:“大舅母,她真的很像我娘吗?”
云安郡主一愣,想一想摇摇头:“面容的话的确有几分相似,不过神韵全然不同。你母亲……你母亲那般的风华绝代,哪里是那样一个小家子气的女子能比拟的?倒是今日她着意打扮,穿你母亲从前最爱穿的红衣,堕马髻也是你母亲从前爱挽的,如此才有多几分的相似。”
“原来如此。”阮芷秋认真想了想,前世阮玉雪就喜欢红衣堕马髻,原来都是学着她母亲呢。
“其实,也没有多像,只是……只是,芷秋,这件事同你母亲,原也没有什么关系……”
阮芷秋笑起来,说道:“白雪纷纷何所似?撒盐空中差可拟。”
云安郡主一愣,旋即跟着笑起来:“不错,你母亲乃国公府唯一的女郎,自幼娇宠长大,才貌双全文武皆不凡,岂是这样一个区区女郎可以相较的?”
阮玉雪被封玉嫔。听闻这还是朝臣集体反对之后的封号,皇上十分疼爱她,带回去就想要封妃,可是朝臣们得知她身份低微,联合上奏请求皇上收回成命,这才只封了嫔位。
并且专门赐了一座宫宇给她,是东南角极大的宫殿,更名朱云殿,以纪念他们相识的地方。
如今各府贵人茶余饭后议论的话题,都是与这位玉嫔娘娘有关的。出乎意料,倒是没有什么人提及玉嫔与凌婉相似的事情,只对玉嫔的身份有极大的兴趣。
“听说了没有?这位玉嫔娘娘也是那阮俊辉的女儿,听说是个外室女。”
“哎呀怎么说呢,这阮俊辉也是个妙人,家中儿子不怎么顶用,女儿倒是一个塞一个的厉害。只可惜啊,有这么多厉害的女儿,他竟一丝好处都没有捞到。”
“啧啧啧,什么外室女?你们可听说了?这位玉嫔娘娘与朝霞郡主相差也没有两个月,也就是说,阮俊辉娶了国公府的千金,这外头可还藏着人呢。”
“可见有些男人,真是天生的贱种,倒是可惜了凌婉那样的美人,被害得香消玉殒。如今想想,也难怪朝霞郡主当时那样决绝,非要将阮家一家子都赶出去。这哪里是父族?这是吸食生母骨血的恶鬼呢!”
而另外一拨人则更好奇,议论和妃娘娘与玉嫔娘娘的关系。
“这么说,宫里的二位娘娘都是阮俊辉的女儿,倒不知二位娘娘从前知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依我看和妃娘娘未必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姐姐,但是玉嫔娘娘大抵是知道的,许是知道自家姐妹过得好,而她在外头无依无靠凄凉,干脆铤而走险,与和妃娘娘走了一条道。”
“这么说,阮俊辉竟还有起复可能?”
……
这些流言对忠勇公府的影响不算大,主要是云安郡主把控门户,不让消息传到凌剑耳朵里。至于凌飞驰,虽气闷得很,到底妹妹过世十六年余,即便往事被翻出来,也没有特别难受。
更因阮芷秋提起此事说得太过直接:“当年皇上言说爱慕我母亲的时候正好是继位前后,若说之前等不了我母亲长大,急着娶正妻,后来呢?说什么爱之深,可二皇子三皇子都是那时候出生的吧?”
这话,说的凌飞驰愣了愣。
阮芷秋敛眉:“都说阮俊辉不是真心的,那是因阮家不如凌家,娶了名门贵女回去竟敢有其他的心思,故而人人唾骂之。只这么看下来,作为男人,皇上比阮俊辉好在哪里?”
大不敬的话,吓得云安郡主要来堵她的嘴。
但阮芷秋还是直接说了:“而后皇上的妃嫔,不也是源源不断的往宫里迎?所以这什么深情压根没有多少,反倒是平白叫我母亲为难。至于目前的和妃也好玉嫔也罢,谁能知道有几分真切?舅父舅母也大可不必为此担心,嘴巴长在旁人脸上,何须去在意人家的话?”
云安郡主见阮芷秋真的不在意,这才放心下来:“是这个理,那些事情都过去了,我们只当,皇上到了暮年,又看上一个美人。如今朝中局势都定下来了,后宫增添的美人,也掀不起多大风浪,不必在意。”
如今国公府要在意的,是凌烨与阮芷秋的亲事。
凌剑细心看了日子,八月二十日子不错,便琢磨着,将二人定亲的事情,选在八月二十。而云安郡主也与相交的好友们递了话,是避免若再如沈文蓝那般,有什么人往国公府打探消息,就不合适了。
凌烨与阮芷秋,一个未成亲一个未出阁,京城里对他俩有意的人家可太多了。
等得了消息,虽觉得可惜,但都不再有什么计划。
倒是没多少时日,就听说和奉公主往康郡王府递了数次帖子,还请了柯阁老夫人做说客,想要替自家文蓝定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