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离并不在,问他的随从,那随从也是莫名其妙。沈蒹葭有些不高兴,很快又被船外的风景吸引,将萧离抛之脑后了。
阮芷秋敛眉沉吟片刻,将晚菊唤过来,低声吩咐一番,晚菊点点头,走到船头,趁着烟火空隙往天上放了一颗信号。
沈蒹葭看了看窗外,哈哈一笑:“怎么,你还要专门放一场烟花?”
“是祈愿,也是与往昔告别。”
阮芷秋并未想要与沈蒹葭说那些,沈蒹葭心性单纯,也不太懂里面的弯弯绕绕。自出事后,她虽看起来性子没有太大的变化,实则与从前大不相同,安静的时候更多,且出门必定前呼后拥,再不会独自出门。
但很多时候想要陷害,根本不必大费周章,让她们只身一人。
有些东西,比如来自亲人爱人的关心,哪怕被利用了多回,也还是好用的。
今日阮芷秋与沈蒹葭在这里,萧离在别处,必然是有人有意为之。
既然萧离不想让沈蒹葭知道,那沈蒹葭就不必知道。
阮芷秋与沈蒹葭并排坐在窗前,看着烟火结束,便是台上的歌舞升平,一切都是岁月静好的样子。
也就是这时候,前面那条花船上,一名少女不知怎么,竟噗通一声跌落水中。沈蒹葭一惊,紧接着,台上一个身影出现,一头扎进水中。
“萧离!”
沈蒹葭瞪圆了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指着水中女子说:“芷秋,你瞧见没,那女人与我穿得一般无二。”
沈蒹葭今日穿得大氅,是皇上亲赐,据说是民间匠人用百鸟羽毛缝制而成,光影下看着是美不胜收。其中不少羽毛更是用奇珍禽鸟,可谓是价值连城。
这样的大氅整个大周都只得这么一件,沈蒹葭得了之后,不少贵女争相效仿,虽不好寻出一模一样,这般华贵无比的,但用各式常见羽毛制成,倒是不算难。
落水少女身上,就是那么一件普通的羽毛大氅。
沈蒹葭便要着急,被阮芷秋按住手:“你不必担心,萧离不会有事。”
“你知道?”沈蒹葭一把拉住阮芷秋,“你一早就知道?”
阮芷秋摇摇头:“没有很早,是我们出来之前,萧风归告诉我的。”
沈蒹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萧风归?那个风流才子?萧离怎会与他混在一处?
只是想想,沈蒹葭问:“那……那女郎是谁?”
阮芷秋并不知:“我只知道,原本那女郎该是芸萱。”
这话说得沈蒹葭只觉得窗外冷气涌进来,惊得她整个人都冻住一般。她是天真单纯不错,但并不是愚蠢,朝中的事情她多少都能明白一些。
比如傅芸萱是主动的中宫之主,是天生凤命,旁人岂可觊觎?若今日落水的是傅芸萱,救人的是萧离,哪怕只是误会,却也无法收场了。
不是萧离与傅芸萱成亲,就能了解此事的。只怕多心之人早已将刀架在康郡王的脖子上,只等着这么一遭了。
沈蒹葭低声道:“康郡王是挡了谁的路吗?”
“很多。”
康郡王只是郡王,但却是所有王爷中的第一人。皇上何等看重他,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的,康郡王在朝堂上说话的分量,甚至比内阁辅臣们都要重得多。
朝堂风波瞬息万变,只要康郡王倒台,后面将会有多少的机会的留给旁人啊。
沈蒹葭到底没有多问,只是紧张的看着萧离,良久才说:“可是如今冬日,河水这样冷,阿离他受得了吗?”
萧离受不受得了,阮芷秋不知,但她相信,萧风归他们计划周密,不可能没有想到这一点,落水之人应当,也不会有太大的伤害。
不多时,人已经救上来了,这里是兵荒马乱,众人叽叽喳喳热闹着,远远的听不真切。倒是台上那些人跳舞的步伐凌乱,也不知是不是被这里所影响。
阮芷秋道:“走吧,我们该要过去看看了。”
落水的姑娘不是傅芸萱,而是今日一直与傅芸萱在一起的灵霞郡主。灵霞是萧离的亲妹妹,而且冬日衣裳厚实,萧离又是立刻跳下水将灵霞救起来的,因此也没有衣衫不整被人瞧见什么。
至于那些活色生香的谈资,更因他俩的兄妹关系,并没有人乱说。
沈蒹葭鼻头红红的扶着灵霞走了,走的时候还带着委屈神色看了眼萧离,又实在不忍心,轻声叮嘱让他多注意些。
今日的事情实在太过荒谬,贵女好好的乘船,被人推落水中。当然是要彻查的,太子目光沉沉,早已命人将附近的花船全都控制起来,每个人都要被盘问。
阮芷秋再见到傅芸萱的时候,太子与二皇子不在,裴雯婷也不在,倒是裴家夫人欧氏,与裴家那个不可一世的小少爷裴向伟都在这里。
傅芸萱目光淡然,与那盘问的小吏,说着发生的事情。那边喧闹中,是灵霞郡主的两个婢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与京兆尹诉说着自家郡主,是怎么被裴向伟给推下去的云云。
阮芷秋探究的看着傅芸萱,傅芸萱点点头。
“是裴向伟推下去的,灵霞生得貌美,那裴向伟胆大妄为,竟敢调戏之。灵霞身边那个婢女便出口阻拦,被裴向伟扇了两耳光,灵霞气恼不过与他争执,竟被他推落水中。”
阮芷秋皱着眉:“所以,裴向伟怎么会在这里?”
傅芸萱目光里露出浅浅笑意:“是我邀请的。”
阮芷秋一时卡壳,有些疑惑,傅芸萱不喜掺和到这些阴私事件里头,怎么会突然主动帮忙?莫不是太子开口的?他们总归是要站在一处,便是帮助太子,也没什么奇怪的。
没有细想,阮芷秋转头,就看见萧风归摇着折扇,与台上还不能在的花娘子调笑,一边还回头与裴向伟说。
“你这样可不行,有些人不是你能碰的,这般胆大妄为,也不怕上头怪罪?”
“呸!”裴向伟目眦欲裂,狠狠的瞪着萧风归,“你算什么东西?我裴家是太后母族,有太后撑腰。而你,便是奉亲王世子又怎么样?谁都知道,奉亲王一辈子都得要夹着尾巴做人!”